番外 张良篇

    两年后，首都国际机场。

    初夏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接机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刘璐踮着脚尖，手里紧紧攥着一束向日葵。

    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明亮、雀跃，却又带着一丝忐忑。

    “怎么还不出来？”

    翘首以盼的刘璐，心跳随着广播里机械的女声不断加速，手指也无意识的摩挲着花束的包装纸。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她只能偶尔通过视频通话看到他的脸，或者等他抽空回来才能小聚几天，而每一次，他的眼神里都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有时候，他的声音会突然停顿，像是被什么遥远的记忆拉扯住，有时候，他会盯着屏幕出神，仿佛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世界。

    而现在，他终于要回来了！

    ——

    通道尽头，人流开始涌动，刘璐的视线在每一个走出来的旅客身上扫过，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比上次看起来更瘦了，皮肤也被晒得微微泛着古铜色，身上的白衬衫显得有些松垮，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肘，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然后，他也同样看到了她。

    “张良！”

    刘璐的尖叫声在接机大厅里格外清晰，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抱着花，几乎是飞奔过去，向日葵的花瓣在奔跑中散落了几片，飘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张良下意识的张开双臂，下一秒，刘璐整个人跳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花束的包装纸沙沙作响。

    “我回来了”

    双手托住刘璐腿弯的张良，感受着怀里之人埋在自己颈窝里喷吐出的炙热呼吸和微微发抖的肩膀，脸色也渐渐变得柔和。

    刘璐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像是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张良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领，温热的，带着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气。

    “你要是再这么使劲，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张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只好先安抚下刘璐有些激动的情绪。

    “活该，勒死你算了！”

    好一会儿过后，刘璐这才松开一点，抬起头，红着眼睛瞪向他。

    “勒死我，你不就守寡了嘛……”

    “那咋了！！！”

    “……”

    “啧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刘璐这才注意到，这两年曾经见过几面的王天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两个行李袋，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人秀恩爱。

    “你，你也在啊……”

    刘璐连忙从张良身上跳下来，脸颊微红的打了个招呼。

    “这话让你说的……”

    王天翻了个白眼，和着现在才看见我？真当他是拎包的了？

    擦了，要不是杨甜得在家带孩子，每次出门也都是用部队正常拉练的借口，他何至于在这吃别人的狗粮！

    “不用管他”

    张良瞥了他一眼，顺手将刘璐递过来的花往后一扔，王天下意识接住，愣了一秒后，随即大怒。

    “靠！过粪了，逮着狗杀啊！”

    望着气的直跳脚的王天，刘璐噗嗤笑出了声，反观张良则是一脸淡定的搂住她的腰肢，大摇大摆的朝着出口走去。

    “哪来的狗叫声，首都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

    “好好好，我特么跟你拼了！！！”

    ——

    “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

    国安局总部门口，张良拍了拍刘璐挽着自己的手，随后跟脸色臭臭的王天一起走了进去，直奔角落的二层小楼。

    等两人来到走廊尽头，提前接到了消息的孙专员已经等在那里。

    老孙比两年前更显沧桑，白发也多了不少，但在看见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家伙，暮气沉沉的双眼慕然一亮。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张良在孙专员面前站定，任由这位围着他转了几圈。

    “你怎么这个脸色？”

    看到最后进门的王天摆了个臭脸，孙专员有些奇怪，他记得陆晓溪二人也没跟着一起回来啊，这又是被谁气成这样了？

    “先生，他们杀人的方式变了……”

    王天忧伤的看着棚顶，都特么不背人了……

    “说什么胡话呢”

    孙专员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懒得搭理他，而是面色严肃的看向一旁的张良。

    “办完最后的手续，你就真的自由了，考虑清楚了？”

    他是希望张良能慎重考虑，哪怕真的厌倦了这个圈子，但有着二级警监的身份在，未来不管遇到什么事，解决起来也比较简单。

    张良明白老孙的好意，他将目光落在墙面那幅世界地图上，某个遥远的坐标曾经埋葬了他的战友，也埋葬了他的一部分人生。

    他累了……

    “张良？”

    孙专员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窗外，蝉鸣阵阵，远处长安街的车流声像潮水一般涌来。

    想起昨晚母亲在电话里说家里包好了饺子，父亲嚷嚷着年纪大了，让他早点回去接管超市，妹妹也略显羞涩的提起要带男朋友回家……

    张良深吸一口气，从十八岁当兵开始，到后来的海外生涯，他在外漂泊了太久太久，是时候该回家了。

    “封存吧”

    三个字，轻得像是叹息，却又重若千钧，因为这意味着世界上再也没有了狴犴，也没有了蝶，有的只是一个归心似箭的普通人。

    孙专员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也能理解张良的选择，所以并没有再劝什么，而是十分郑重的伸出了手。

    “感谢你这么多年为国家的付出，从此刻起，你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了，去好好享受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谢谢”

    等到正事说完，王天也终于有机会插上了话。

    “你退休手续办完没？直接跟我一起回去呗，省的下次我还得特意过来接你”

    “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我都坐在浑河边钓上鱼了！”

    孙专员没好气的盯着这个臭小子，他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决定退了，可一直放不下这两个兔崽子，硬拖到了现在，如今最后的任务也圆满结束，不走难道还留在首都捡破烂啊？

    “你看你，又怪上我了，果然人越老脾气越怪……”

    “嘿，你要是反悔，不想给我养老了就直说，大不了我就去住敬老院！”

    “……”

    本就郁闷的王天更加郁闷了，得得得，一个两个，我都得罪不起行了吧！

    ——

    张良和王天走出大楼时，阳光正好，站在车前的刘璐看到他们出来，立刻笑着挥了挥手，那束向日葵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手里，金灿灿的花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张良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她走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有些疑惑是谁刚回国就给他打电话，可等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那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让他瞳孔剧震。

    “谁啊？”

    刘璐好奇的问道，王天也伸着脖子凑了过来。

    【有瓜？】

    张良来不及解释，慌忙的按下接听键，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近耳边，就像生怕错过了什么。

    随着电话被接通，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虚弱却又让他异常激动的声音。

    “良哥……”

    那一瞬间，张良只感觉脸上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过，是风吗？

    （书友们，五一快乐，反正谁上班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