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就…赏吧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喂哦字数:4725更新时间:25/05/05 04:26:12
狗才…
胳膊伸的太长了…
贾赦的胡子在抖,嘴唇在抖,并非惧怕,而是震怒。
他怎么敢?怎么敢当面笑得这样意味深长?
这不就在当众骂他仗势夺财么!
从小雍容享乐至今,几时有人敢如此打他的脸?
“你…”
贾赦刚吐出一个字,贾蓉却转回头,不再看他,反而和蔼地对赖二道:
“麻烦赖管家帮我挪张椅子,走得乏了,歇会儿。”
赖二见他笑得人畜无害,仿佛刚刚那凛然一斩的杀神,一下子就变成儒雅文生了般,犹自呆立,似没听见吩咐。
倒是缓过劲儿来的瑞珠和小宝珠,一齐抬来个搭有椅袱的金丝楠圈椅。
瑞珠抿嘴憋笑:“爷,您坐。”
贾蓉坐妥当,仍没松开惊色未退的秦可卿的手,这才又看向贾赦。
“大老爷,你们继续便是,我、咳咳,也看一看。不得了,说不得话了,忒疼。”然后就果真闭了嘴。
贾赦一步跨到贾蓉面前,猛地伸出手指着他,怒容满脸,张大了嘴,欲要厉声与他分辨。
“我…??”
却又仅说一字,就愕然住口,看向贾蓉身旁的小道姑,眼珠子都憋红了。
“你们贾家人都不会好好说话吗?怎地张口就嚎?”
只见张豆豆白皙的小手中,握着一枚金牌,满是不屑地朝贾赦晃了晃。
见这一幕,瑞珠和宝珠互相挽着胳膊,忍笑忍得肩膀直颤。
地上两个痛昏过去的小厮彻底成了背景,无人在意。
贾蓉剜了一眼张豆豆,轻轻按下她纤细的胳膊,毕竟后面还有迎春在。
秦可卿也悄悄拽了拽张豆豆的衣袖,混不吝的小道姑这才狠狠瞪了眼贾赦,作罢。
贾赦生生气笑了。
“好好好,本是想着同为一家,顺手帮忙,没成想反倒遭人猜忌。罢,既来了主事的,我这便走。”
贾蓉依旧淡淡笑着,又见他冷哼瞧来。
“蓉哥儿伤了这一场,本是愈发大了,也敢当着长者的面亮剑了,仗着外人的腰杆,忤逆自家长辈,却不知这是哪家的孝道!”
瞥见张豆豆又有挪脚的意思,恨恨道:“我且不与你分说!”
对赖大骂道:“你这狗才还不走,等着被砍吗!”
赖大当即掩面而去。
贾赦方转身,却被贾蓉抬手无声拦住,瞪眼道:“你待如何?要给我一剑不成?”
贾蓉连忙摇头,起身上前,从箱子里拿了一枚五十两银锭回来,笑着塞给贾赦。
又做出明显忍痛的表情,嘶哑开口:
“不好白忙。”
贾赦懵了懵,旋即跺脚怒吼:
“我早跟老太太说过,一文不取!何以这般辱我!”
闻言,贾蓉先是佯做大惊,无声连连拱手,意为:失敬失敬。
贾赦嘴唇都气紫了,五十两,打发要饭的么!
瞪了眼贾蓉,再不留一步。
可转头看见人群后仍然满脸骇然的那名少女,又怒指过去,骂道:
“还在这傻站着作甚!你愿意给人家当丫环,也不看别人要不要你!”
余光见张豆豆脸色变了,疾走而去。
站在后面的迎春小脸刷白,被丫鬟司琪和绣橘搀扶着。
张豆豆过去摇了摇她的手,劝道:“你便搬到这边又如何?”
迎春咬着唇角颦眉晃头,糯糯说:“得回去了呢。”
张豆豆不大理解这世上怎会有人喜欢逆来顺受,还要劝,却被走过来的贾蓉拦住。
贾蓉对迎春道:“二姑姑,先前的话都作数,往后西府若有了委屈,莫要藏着。”
这话迎春就算想答应,又如何做得到?
只微微颔首:“蓉哥儿且还要再养养。”
贾蓉无奈摇头,看向她身旁的丫头。
“你们小姐什么性子不消我说,刚才的话可听见了?她不说,你们任谁都可以来知会。”
张豆豆昂首道:“跟我说才最管用。”
司琪和绣橘坚定点头,冲他们福了一礼,随迎春离去。
外人都走了,贾蓉问秦可卿:
“方才可害怕了?”
说着,重新握住秦可卿冰凉无骨的小手。
怎他就这般自然?秦可卿蹙眉暗想。
尝试挣脱无果,便一叹,无奈道:“那两人该医治一番,不好闹出人命。”
“不急,还有用。”
贾蓉重新落座,看着正也打算用两小厮打岔的赖二,笑道。
“没外人了,赖管家,该我们聊一聊了。”
赖二唬得不禁咽了下唾沫,心里纳罕,这蓉哥儿怎变了个人一般,明明笑着,却说不出的森然骇人。
“蓉哥儿啊,这里哪来的阴私啊,大老爷的的确确是来帮…”
“别,稍等下。”
贾蓉笑呵呵打断他,慢悠悠又从吃樱桃的张豆豆腰间拔出宝剑,为了方便他伸手,张豆豆特意屈了下腿,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见贾蓉又拔剑,赖二忙跪着后蹭两步,磕头道:
“蓉大爷,你这是做甚,老奴看着你长大,素来忠心耿耿哇。呃…”
贾蓉静静听他说着,缓缓将剑尖刺入靠的比较近的寿儿的小腿。
一声惨叫,这倒霉小厮又痛醒了。
贾蓉感到左手心里的小手颤抖起来,轻轻摸摸,却仍转着剑柄,笑问赖二:“嗓子疼,简单些,我说,你答,行么?”
拾掇这些耗子精,他真懒得用其他招数,纯浪费时间。
而且他现在没人手可用,并不打算逼对方翻脸,所以七分威吓、三分怀柔,简单直接还有效。
贾蓉对赖二一边用寿儿喜儿杀鸡儆猴恐吓着,一边安抚。
在言说必不拆穿的前提下,套出贾赦和赖大允他一万两的好处。
最后,贾蓉慨叹过往不提,但今日清点后的账册他会拿着。
几十万两啊…这今后可都是他的了!
“去吧,没别的,把这俩抬走,然后继续盘点,我就坐这儿看。”
赖二忙不迭地去了。
张豆豆好奇道:“这就放过了?这种人最擅阳奉阴违。”
贾蓉含笑看向秦可卿,“可卿觉得呢?”
可卿觉得手很累,被他握了半个时辰了!
她凝眉说:“必不会这样简单。”
瑞珠也气哄哄说:“往常这人最是跋扈,是府里半个老爷一样。”
贾蓉看着秦可卿说:“不急,慢慢来。”
目光咄咄,又满是柔情,秦可卿被他看得…古古怪怪。
感觉她又要抽回手,便放开了,见其握着绣帕,似在偷偷擦掌心的汗,娇俏的模样让贾蓉一笑。
这时,小宝珠小心绕到秦可卿另一侧,小声咕哝些什么。
随即,秦可卿回头望去。
贾蓉顺着她的视线也扭过头,见廊檐下头还立着那俩被自己救下来的丑丫鬟。
便招招手,“你们两个。”
流苏和纱雾吓了一跳,相视一眼后,忐忑走过来。
小宝珠担忧地拽了拽秦可卿的袖子,似想让她帮着求求情。
秦可卿说:“都是可怜人,你不喜就还打发去厨房,行么?”
贾蓉笑道:“都是?还有谁是?”
秦可卿咬唇,微微垂眸后,又与他对视上。
“你若一直能如今天这般,便没谁了。”
贾蓉忍着喉咙痛,哈哈大笑。
对立在面前的两个小丑丫头说:“老太太食言而肥,现在我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也太不像了,往后就还回东跨院吧。”
这话一出,就连院子里搬箱子的其他仆子听到,都大为惊诧。
在场没有新来的,他们都知道贾珍当初万里挑一选了这俩,就是为了苛待贾蓉。
否则长成这个样子,别说进国公府伺候嫡长孙,小门小户也不会买的。
流苏和纱雾浑身一紧,却当场跪地磕头。
流苏哭道:“大爷大奶奶都是活菩萨,但小婢们心里有数,断不会不知深浅,存此妄念。”
纱雾也哽咽着连连点头。
秦可卿面露哀愁,女儿家的命,难看不容活,好看也难活。
张豆豆瞧得心里难过,捅咕捅咕贾蓉:“你便先收着两年呗。”
话出口,除了可卿过于聪慧,敏锐的发觉了古怪,却也不知其深意。
贾蓉眉梢挑了挑。
这丫头口无遮拦,早晚出事,晚上必须得好好调理一番!
面无声色地看着两个丫头,奇道:“那你们是想回厨房?”
流苏低着头,似不愿叫人看见自己那半张脸,回答道:“哪累去哪,只要大爷和奶奶给口饭吃就成。但,奴婢想求大爷怜悯,赏赐一物。”
贾蓉真好奇了,问:“总不会是身契吧?”
流苏、纱雾又砰砰砰一齐给他连磕三个头。
“想求爷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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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爷,用药了。”
戴权捧着一方紫檀药匣,急匆匆行来,与守在殿门口的夏守忠对视一眼,便进了宁寿宫,跪地叩首,唤了一声。
太上皇合目打坐,闻言微微睁眼。
“拿过来。”
戴权提着袍子起身,巴巴迈上玉阶。
打开匣子,异香扑鼻,其内盛着一枚通体泛着流光,鸽子蛋大小的浑圆丹药。
见之,太上皇眼睛一亮,奇道:“怎这次品相这般好?”
戴权谄笑回答:“可说呢。国师此番南下,在某个老林子里发现了一株奇药,费老大力气得了,送到蜀地驿站的锦衣暗卫那儿,八百里加急送回来。
听守着丹炉的道长说,十日来炼了不下百枚,仅这一颗成丹。”
又砰一声跪下,高声贺道:“恭喜老皇爷,这是天命所归呐。”
太上皇狭长的眸子映衬丹丸,连泛异彩。
“好!国师有心了!该赏…”
说着,又有些犯难。
已经是国师了,还能怎么赏?
边琢磨,边拈起丹药,囫囵个塞进嘴里,竭力吞咽下去。
戴权从白玉小几上端来茶碗。
太上皇喝了两口,似有了主意,唤了夏守忠进来。
“贾家子如何了?”
夏守忠从袖子里抽出密折,递上来。
“早上送来的,本想着等主子爷运完功再禀。”
太上皇接过,并未立即打开。
夏守忠对戴权道:“密谍司可从来没探听过锦衣卫的事儿。戴公公,你该跪安了。”
戴权闻言瞪了他一眼,笑着给太上皇磕头而去。
太上皇打开折子扫了几眼就合上,思索着缓缓颔首。
又站起身,由夏守忠搀扶着走去东南角。
“近半日,可有人入殿?”
太上皇看着灯阵最里面灭掉的那两盏,问道。
夏守忠恭声答:“奴才一直守在门口,绝无外人入内。
巳时初,奴才收到折子进来本想通禀,见您运功,便退了出去,那时扫了一眼,就瞧见灯灭了。
感应竟这般快,当真匪夷所思,国师道法简直通神。”
太上皇默然数息。
“既醒了,就赏吧。”
……
东暖阁。
同样收到锦衣卫密奏的承安帝,也知道某贾姓男子出柜了。
拧眉沉思良久,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御案,最终似有了思量般抬起头。
“李爱卿,这事儿你怎么看?”
“???”
正慢悠悠品茶的工部尚书差点呛了嗓子。
合着您这两炷香发呆神游呢?
放下茶杯,李天馥道:“回陛下,臣以为那贾蓉一介白身,短时间内不宜召见入宫,否则叫太上皇知道了,恐不好说。
陛下既想赐恩,便以加赏太上皇那什么…炉鼎的名义,给些金银财物便是,如此更显孝道。”
承安帝轻轻点头,又看向另一侧似闭目沉思的赵全。
“赵卿,你觉得呢?”
赵全没反应,承安帝黑了脸。
李天馥忙又唤了声:“赵大人!”
赵全一个激灵,双眼迷茫,还擦了擦嘴角。
竟真的睡着了!
李天馥默默垂头。
赵全仓惶跪地:“陛下恕罪。”
承安帝无奈挥挥手:“罢了,你连日往返山东,也是为国事操劳。朕问你,你有无把握在三月内让朕见一次那贾家子?”
赵全先往屋外看了看。
承安帝道:“无妨,戴权去宁寿宫了。”
赵全便用余光瞄了眼李天馥,眼珠子转了转,答道:“待臣与李大人商量一番手段,定不负陛下所望。”
承安帝道:“负不负朕望无所谓,重要的是隐秘,不能留有首尾!”
赵全道:“请陛下放心,若有差池,臣提头来见。”
李天馥刚刚抬起的头,又缓缓垂下。
承安帝幽幽叹道:“若真被父皇知道,怕不止你提头,朕这颗脑袋,也未必保得住……”
得听此言,骇得李天馥和赵全连连磕头,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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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荣街,宁国府。
贾蓉听到流苏、纱雾二人竟求他赏赐柜子里的神药,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这俩丫头未必是为了能变得多美,只能成为正常人就行。
为此,贾蓉多少生出些同理心,看向张豆豆,问还有没有多余的“黑玉断续膏”——一早见其性状,他给起的名。
张豆豆惋惜摇头。
见状,流苏急道:“不求新药,那柜子里还有,我们使那个就成。”
张豆豆摸摸下巴,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中年人急急走入院子。
贾蓉回头,见是西府的林之孝。
暗忖:八成是贾赦那老不羞回去告状了。
果然,林之孝过来行礼,称贾母让贾蓉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