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问就是在家

    “囡囡，吃饭了。”

    大年初一的中午，南湘正躺在家门口巷道的竹躺椅上晒太阳，南母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过来。

    “好，我马上就过来。”

    南湘闭着眼睛懒洋洋叫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把头枕在被阳光晒得蓬松起来的蓝印花棉垫子上，后颈偶尔被棉垫蹭得发痒，她只好不情不愿的坐起来，然后陷入了放空状态。

    鼻翼轻微抽动，闻到的不再是面前墙角下排水沟的臭味，而是昨晚和今天早上炸响鞭炮过后的硫磺味，不好闻，却舒心，是应该有的过年的味道。

    在去年过年时和亲妈大吵一架后，她就立马离开了这里，然后在几个月里都一直没再和亲妈有过联系。

    但说到底对方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母女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又怎么能真就这么决裂了呢？

    之后亲妈再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犹豫、纠结了一阵后还是在电话铃声自动挂断前接听了。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债主要债的声音。

    当时南湘只觉得脑子懵了一下，没想到债主已经找上门来了，以前还钱都是直接打卡上的，现在怎么上门了？

    但是也来不及她多想，只好匆匆赶回家里。

    而等她回家的时候，却又发现那些要债的人都走了，就连亲妈也有些迷糊，说那些人上门要债，然后就在这等她给南湘打电话，之后丢下一句记得把钱打卡上后就又离开了。

    就跟逾期催收短信一样。

    想了很久后，南湘这次只好当着亲妈的面把钱转给了债主，而南母这次也不敢多问，她生怕听到女儿说这钱的来源。

    她还清晰记得年初两人吵架闹掰的时候，女儿说的那番话，让她有多难受。

    而这次在南湘离开前，她又保证说自己已经改了，绝对不赌。

    对此，南湘只是冷哼一声，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这话你说不腻，我已经听腻了，你没把我压上赌桌输出去，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话很冷，但却是她唯一能反击母亲的方法了。

    不过让南湘意外的是，之后再等她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了很大的变化，门口上方的棚子被拆掉，屋里采光变好了不少，门前墙角的那条发臭的排水渠也已经被清理过，就连墙上的苔藓也被除干净了。

    当她疑惑的时候，还是从街坊的口中知道，这都是亲妈自己一个人做的，理由就是让囡囡回来的时候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南湘有些默然，自己在家待不久的原因是这个吗？

    明知道亲妈这样做是为了道歉，甚至可能是消耗母女之间的那点感情，可是自己……偏偏又没法拒绝她这样的好。

    至少，家里能不再发臭……这样也好吧？

    新年第一天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在南湘的脸上，回过神来后，她默默想到。

    “囡囡，菜快凉了！”

    这时南母又叫了一声，南湘闻言从躺椅上起身，穿着棉拖鞋回到了家里。

    昨晚吃过年夜饭后熬的比较晚，今天的午饭也拖到了下午才吃，看着桌上的菜，南湘才恍觉肚子饥肠辘辘了。

    “囡囡，你这次在家里待多久啊？”

    电视机里重播着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南母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电视，只是夹菜的手却变得异常缓慢。

    南湘神色一滞，接着往嘴里送了一口饭随意道：“不清楚，应该要等过完年吧。”

    “那就好。”南母松了口气，看着电视像是被春晚的节目逗笑了一样，“我备了那么多年货，就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嗯。”

    南湘轻嗯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视线也跟着投向了电视，但餐桌上安静没过几秒，南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囡囡，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

    南湘心里猛然一跳，扒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抬眼瞧见亲妈用探寻的眼神望向自己，她压下心头的慌乱，装作没听清道：“啊？”

    “你谈男朋友了吗？”南母再次问了一句，接着很快她又补充道，“昨晚跨年的时候，你跑出去打电话，是不是和男朋友打的？”

    “不是，我和顾里她们打的。”南湘语气平静的狡辩着。

    然而南母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她一边给南湘夹菜一边嘴上说道：“你跟顾里她们打电话有必要出去打吗？以前没见你躲着我啊？”

    “……”

    谎言被拆穿的南湘一下子有些尴尬，她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新年倒计时开始了后就迫切的想听到简溪的声音，不想只局限于去年那样仅仅发一个拜年短信了事。

    新年敲钟的时候和心上人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只不过没想到在沙发上看春晚看得睡着的亲妈居然醒了！

    “没有，是跟顾里她们打，我看你睡着了怕吵醒你。”南湘继续狡辩着。

    “这还怕什么被吵醒，外面那么多鞭炮声。”

    南母的声音不急不缓，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南湘立马又转移话题道：“妈，我见外面墙上怎么还搭着一些枝条啊，没清掉吗？”

    “哦，那是墙那边长的野花长过来了，我原先清了一波，后来过冬了也没管那边就自己落了。”南母为女儿解释着，但很快她又把话题掰回来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真谈男朋友了也没关系。”

    “……”

    南湘不想说话了，开始埋头干饭。

    南母见状张了张，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好也埋头吃饭。

    等到吃完午饭南湘准备继续去躺椅上午睡的时候，收拾碗筷的南母突然又说道：“囡囡，你谈恋爱我不多说什么，只有一条，不许和那个叫席城的在一起！”

    “……”

    南母的话语变得严厉，她知道自己如今没能力对女儿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她还是要说出这句话，哪怕今年难得修复一些的母女氛围再次变僵。

    南湘站在躺椅边上抿了抿唇，心里略微有些烦躁，很想回头跟亲妈说自己怎么可能再跟席城在一起，自己昨晚打电话的人是自己的老板！

    但是她没法说，说什么，妈你放心，我没跟那个烂人在一起，我现在是我老板的小三，不，小四啦！

    我老板虽然偶然又坏又贱，但是他是个好男人，比那个席城强了一万倍！

    而且她还是林萧的男朋友，哦对了，林萧你也知道的，她也是我好闺蜜以前你还见过呢，我好闺蜜提前帮我试过货了，很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今年到底是再大吵一架自己离开还是被赶出去？

    所以南湘现在没法回答自己亲妈，只能从鼻腔中“嗯”了一声后躺在躺椅上背对着门口。

    南母眼神狐疑，她不知道女儿刚才是答应了还是随意敷衍，眉头一时间又紧皱了起来。

    但最后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但愿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

    二月十号，大年初三，魔都城隍庙。

    “阿泉，这就是你要拉我过来的地方？现在还要去吗？”

    看着城隍庙步行街人山人海的样子，简溪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身旁挽着他胳膊的林泉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拉着他手往前走道：“哎呀，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平时我和你除了在学校就是在家里，都没怎么来这么多人的地方逛一逛。”

    简溪被她拉着，只好一起加入到面前的人流中。

    “人家祈福都是找清净一些的地方，你倒好，专挑人多的地方来。”

    “现在春节期间，你觉得哪里清净？”林泉皱了皱鼻子，硬气道，“今天主要是出来逛一逛，热闹点不好吗？”

    顿了顿，她又抬眼看向狗男人道：“还是说你真想求什么？姻缘？”

    “我不可以求吗？”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你……”小绿茶话语一停，凑近一点后小声继续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情况？！”

    狗东西找三个女人了还想求姻缘？

    林泉愤愤想道，忍不住又拧了他胳膊一下。

    简溪十分配合的吸口冷气，然后揭过这一茬笑道：“那我们就先逛逛好不好，等会儿再去庙里。”

    “行！之前说好了过年陪我的，当然要听我安排。”

    小绿茶话音落下，就开始带着简溪开始逛了起来，反正体质升上去后，体力也增长了一大截，根本不担心会逛的没力气。

    不过就在简溪跟着她进了一家古装店的时候，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就见是南湘发来的消息。

    南湘：老板，你今年春节出差吗？

    简溪神色有些古怪，瞧见小绿茶正兴致勃勃听着店员介绍后，他没急着跟上去，而是先回着南湘的信息。

    简溪：？又跟家里吵架要离家出走？

    南湘：没有，我就是问一下而已，你要是出差的话，我新买了很多丝袜哦！

    “……”

    瞧见这条消息时，简溪一时间有些无语，出差跟丝袜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不过想到去年秘书限定的丝袜南湘，简溪又觉得还是有联系的，不然出差得多无聊啊！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十分正经的拒绝道：不了，我现在要去城隍庙拜城隍，妖女你别放肆！

    南湘：……

    南湘：你一个人吗？还是和谁一起的？

    “学长，你陪我逛街还跟别的女人聊天！”

    就在这时，林泉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让准备回消息的简溪停下了动作。

    瞧着小绿茶腮帮一边鼓起的样子，狗男人笑着伸手戳了戳，然后就被对方拍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跟别的女人聊天？”

    “你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对方不是女人还能是男人吗？”

    “……”

    简溪一下无话可说，自己这么没出息的吗？

    这时小绿茶撇撇嘴，凑过脑袋一看，果然就见到是南湘发的消息。

    “哼！果然就是这样。”林泉白了狗男人一眼，“还我新买了很多丝袜哦~”

    狗男人轻咳一声，把手机收起来道：“行了，我不是拒绝她了吗？”

    “那你现在不许回她了，今天你是来陪我的！”小绿茶娇声道。

    “OK，不回她了，陪你逛街，你看那件汉服你要试试吗？”略过这个话题后，简溪便拉着林泉陪她看起了衣服。

    “算了，我感觉自己不太适合穿这件。”

    “信我，我以前有个朋友喜欢穿汉服，我眼光绝对好。”

    “男生和女生穿汉服不一样，不适用我。”

    “放心，我那个朋友是女的。”

    “女的？”

    “对，前女友。”

    “……”林泉愣了一下伸，没好气道，“少糊弄我了，我可没听林萧说她喜欢穿汉服。”

    ……

    “囡囡，你要出去吗？”

    弄堂里，南母看着女儿突然火急火燎的换掉身上的睡衣，然后开始仔细在脸上化起了妆，不由得疑惑道。

    南湘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折腾描眉一边回道：“是啊，我朋友约我出去玩。”

    “朋友？”南母眼神一动，有心想问问这个朋友是男是女，是不是过年那晚打电话的人，但犹豫过后，话到嘴边却是，“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

    南湘立马便反应过来亲妈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回道：“回来啊，我只是陪朋友出去逛一下而已。”

    虽然不知道简溪是不是一个人去的，但是刚刚看样子对方也不像是今天要跟自己来新年第一炮的态度，不过就算真要，那开个房也很简单，至于晚上回不回来，那到时候再说就行。

    “哦。”南母点点头，见女儿还在化妆就没再打扰。

    其实她之前的怀疑也不是毫无道理，女儿这一年的变化还挺明显的，以前就觉得女儿漂亮，今年发觉女儿又漂亮了不少，精气神也比以前强了很多，这怎么看都像是有着恋爱的滋润。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等到女儿涂完了口红，她还是没忍住问道：“约你的那个朋友是……”

    “叮咚！”

    微信消息音在此刻突然响起，南湘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林萧发来的消息。

    林萧：南湘，你现在在哪？

    南湘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拿起手机给亲妈看道：“是林萧约的我，你别瞎猜了，她都催我了。”

    南母上前两步眯着眼睛看了看，见果真是林萧发的消息后便松口气道：“那你回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我好给你做饭。”

    “行，我到时候跟你说吧。”

    话音落下，打扮完毕的南湘同样松了口气，拎起包包就出了门。

    身后，南母看着女儿的身影，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眼神一时间有些狐疑起来。

    而出了弄堂后，南湘看着林萧的消息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后才回复这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好闺蜜。

    南湘：在家啊，怎么了？

    林萧：没什么，新年快乐。

    莫名其妙，南湘摇了摇头，打车便往城隍庙那边过去。

    ……

    “学长，不是说不许回消息的吗？你怎么还回林萧？！”

    甜品店里，小绿茶又把另一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眉宇间也开始浮现愠色。

    简溪挥了挥手机，无辜道：“你说不让我回南湘我没回啊，我回的是林萧。”

    “你！”林泉气急，又掐了这狗男人一把，“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你现在也不许回她！”

    “好。”

    “等等！”小绿茶伸出手，“手机我给你保管，说好了陪我你还在这三心二意的。”

    “这个……”

    简溪犹豫了一下，小绿茶连忙勾着他脖子亲了一口，吹气道：“学长~”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

    狗男人见状只好把手机交给她，小绿茶脸上露出喜色，又亲了他一口后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听话，乖，还没陪我逛完呢！”

    顿感世界清净的林泉便挽着简溪的胳膊继续今天的行程，只是刚走没两步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小绿茶拿出一看，才发觉是刚刚骚扰了简溪的林萧，这会儿又来骚扰自己。

    林萧：林泉，你现在在哪？

    脑袋凑过来的简溪同样也看到了这条消息，林泉白了他一眼把他狗头推开后便给林萧回去了消息。

    林泉：在家啊，怎么了？你要来给我拜年磕头？

    ……

    另一边，正在等出租车的林萧刚退出了和南湘的聊天界面后就看到了林泉发来的消息。

    “臭小三，下次见面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都在家就好，正好简溪和我去过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