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冥王的建议

    于是，按照璇月的建议，洛娅立即出发冥界会面冥王。

    如果冥王哈迪斯就是知晓一切的人，那他自然知晓这个世界被掩盖的真相，就算不知道全部，也通过某种手段触及了边缘。

    虽然真相的内容存在着某种禁制，令人无法说出口，又或者无法被人听到，它以某种怪异符号掩盖过去，那自然也是存在的。

    虽然洛娅并不是刻意追求真相，但她至少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于什么样的格局，在这个格局内，究竟能做些什么。

    她倒是不担心触及禁制的后果，如果禁制真的那么容易打破，那作为全宇宙被无数世代隐藏的奥秘，也就失去了它的存在价值。

    洛娅花费了一段时间，才抵达冥界的大门口。

    作为与妖界、魔界并列的三途道，虽然有固定的坐标，但由于同属阴界的缘故，只要阴气极盛的地方，都有对应连接通道。

    望着随处可见的亡灵发出凄厉的哀嚎，洛娅继续出发，她轻车熟路地沿着幽暗的小道疾行，不一会儿，顺利地进入到里冥界。

    放眼望去，仿佛处于浓浓夜色，周围布满了古老风格的建筑群，昏暗的光线下，人们忙碌地奔波在四处，无数身穿盔甲的冥鬼在街道上巡游，而位于中心的冥王殿则雄伟地屹立在最高处。

    不过在前几年的某场骚乱中，冥王殿中一带被夷为平地，经过数年的重建后，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却已不再是熟悉的味道。

    洛娅并没有着急去找哈迪斯，而是先去找到了卯月和特蕾莎寒暄问暖了一阵，而他们依然如往常一样，充满热情与活力。

    虽然受不了他们过于亲切，但心中却渐渐带起轻快的节奏。

    “对了，最近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哪有，还是和平时一样枯燥！”卯月双手合十，一脸幻想地望着某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外面转悠转悠！”

    “别说这种不切实际的，你工作做完了吗？别总是拖到最后，然后让我帮你做！”特蕾莎忍不住叹息，她几乎受够了这样的状况。

    “喂！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卯月气急败坏地大喊。

    特蕾莎毫不客气地白了卯月一眼，不再理会她，然后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洛娅说道：“不过，你真要说起不寻常的事情的话，昨天洛岚来这里的时候倒有些不一样！”

    卯月连连点头“对对！她当时竟然破天荒地跟我们问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总之，我当时差点都没认识出来！”

    “洛岚昨天来过这里！”洛娅顿时睁大眼睛，颤抖地叫道。

    “对……对啊，你不知道吗？”

    特蕾莎也疑虑地挑着眉头“嗯，洛岚昨天的表情很奇怪，以对她的了解来说，她好像变得有点太开朗了……”

    “她可能……只是想在临走前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吧！”

    “什么？”

    “没什么，你们先忙吧，我去见冥王！”

    洛娅艰难地咬着舌根，将没说出来的话咽进心里，匆匆与两人告别后，她迫不及待地朝着远处冥王殿的方向奔去。

    “原来如此，昨天洛岚最后离开的时候不止见了我一个，特意来到冥界，来见哈迪斯吗……希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洛娅在心中肯定了念想，她径直穿过面前笔直的大道，又缓缓放慢脚步，她看着门前的两名守卫，神色端正地点了点头。

    “冥王大人正在里面等你！”

    听完，洛娅心中冒出果真如此的想法，急忙加快了脚步，

    随着她踏入大殿，周围传来无比压抑的气氛，令呼吸不自觉地停顿，她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状况，眼前的现象忽然引起了注意。

    宛如某种巨大魔兽的抓痕，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墙壁，然后蔓向天花板，但抓痕并不完整，从中间消失了一小部分。

    这时候，一阵淡淡的咳嗽声传来，只见冥王哈迪斯的身影缓缓出现，他颤抖地用手捂住胸口，嘴角不停溢出血液，而出现在他的肩膀连向腹部的巨大伤势几乎将他一分为二。

    他没有看向洛娅，而是迈着迟缓的步伐移动到王座上，而他身上的伤痕结合墙壁的抓痕竟然形成一条整齐的线。

    洛娅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眸子中忽然透着隐隐的冷色。

    “真意外啊，没想到在冥界中，竟然还有人能伤到你！”

    “你应该早有自知之明了！”

    哈迪斯的表情仅有一丝变化，很快，他就恢复到平时那股冷漠而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并整理着凌乱的衣角。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再多作说明了吧？”

    “为什么不呢，你应该了解事实的严重性！”

    洛娅眼神坚定地盯着哈迪斯“虽然我一直对你那总是刻意隐瞒什么的做法感到不爽，但如果那就是你的行为准则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应该也拥有知晓一切的权利！”

    听完，哈迪斯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你见识过恐惧吗，见识过那种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化为虚无，连同这个不被需要的世界一起毁灭的绝望吗？”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是种幸福呢，有个人说的没错，当你知道了一切后，不去有所行动，而选择无谓地等死，那才是虚妄！而坐以待毙也不是我的风格，就算真的势单力薄，我也已经做好相应的准备了，因为没有什么比平白无故的消失更令人绝望，虽然我已经经受过很多次绝望了，不代表我还能承受更多！”

    哈迪斯吊起了眼眸，忧虑地摇了摇头，发出了认同的感慨，然后一步步地从王座上走下来，移动到洛娅的面前。

    “嗯？”

    “那……好吧！”

    哈迪斯挥了挥手，一阵大风袭来，身后张开的大门顿时紧闭。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绝对不能让其它任何人听见。

    哈迪斯凝着脸，点头道：“［他］……确实是存在的，即使真正知晓他的人寥寥无几，他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潜伏在幕后，数十亿年来，一直观察着全宇宙的生命活动，并伺机毁灭！”

    “他为什么要毁灭这个宇宙？”洛娅急促地问道。

    “谁知道呢，无法猜测所谓的［他］究竟是代指某一个人，还是某个象征，某个概念，又或是伟大意志之类的东西！”

    哈迪斯的表情渐渐变得更加凝重“那个存在脱离了世界之外，也无法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约束，他掌控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如同全知全能的创世主一般，而如今，又担当着毁灭者！”

    “难道是……传说中的卡俄斯？”

    洛娅咬着嘴唇，不禁联想到这个名字，作为创造了宇宙的全能之神，他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也有这样的动机。

    “这并非我能揣摩，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他确实是在卡俄斯亡故后不久第一次出现，而那力量却远非卡俄斯可以比拟！”

    “什么，这么含糊其辞的，你不是了解到全部吗？”

    “是谁告诉你我知道全部的？”

    哈迪斯眼角透出一丝冷笑，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八层解放才能窥视世界的根源，而我并非八层解放，而是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就像你在提丰临死前得到他的馈赠，从而开启贤者之眼，而我在数十万年前，也得到某人的馈赠，从而获得力量！”

    说着，哈迪斯慢慢抬起头，他的额头剧烈绷紧，然后突兀裂一条缝隙，闪烁着璀璨光辉的黄金竖眼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铺满整座大殿，无形中释放出庞大压力，光是与其对视，洛娅的右眼擅自发动，毫无征兆地变为红色。

    “永恒之眼，尽管它并不具备战斗能力，却能令我看透一切事物的本质，而最重要的它可以令我回顾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让我看到全宇宙的历史，从而片面的了解到它所被掩埋的真相”

    “片面？如何片面？”

    哈迪斯遗憾地眯起了双眼。

    “它并不完整，正如我并非八层解放，所以能够发挥出永恒之眼的能力也极为有限，如果将它比喻成一本书的话，里面有很多图画，但却没有搭配文字，又或者我看不懂这些文字，对于其中真正蕴含的奥秘，基本上就只能靠猜了！”

    “原来如此！”

    接着，哈迪斯将永恒之眼关闭，覆盖在整个大殿的威压顿时如云烟般散去，他进而流露出一丝疲倦，发出阵阵感叹声。

    “即使得知了真相，不代表有能力挽回一切，大多数人都只能望着天上的洪水淹没大地，却从未想过抵抗，我一直为此深深苦恼，而现世的人们懵懂无知，位于先人的保护伞下，他们贪婪追逐着欲望，肆意享受眼前的一切，却殊不知灾难已经悄悄到来！”

    “如果人们只是继续贪图于享乐，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可能继续存留下来，最多也就维持百年！”

    听完，洛娅颤栗地低着头，无数深刻的想法掠过她的脑海，宛如一记重锤敲击，然后发出噼里啪啦地一阵响。

    她终于理解了一切，在如今这个即将腐朽的世界，必须有人站出来，而那个人，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她自己。

    她并非为了正义，只是希望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于是，洛娅仰起头，嘴边抿起一丝毫不畏惧地笑容。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吧！我既然站在这里，那么，这不仅仅代表我自己的决定，同时，这也是世界做出的选择！”

    哈迪斯突然笑了，笑得无比肆意和张扬，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诡谲而阴森，但却能够充分感受到那份洋溢的心情。

    他激动地张开手“我有一个提案！”

    听到这句话，连同洛娅的内心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哈迪斯说：“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计较个人利益，尔你我诈争权夺利的时代了，我们需要秩序，而不需要混乱，需要联合，不需要分裂，为了承载无数生命的希望，为了所有的历史都能够被铭记，我们需要摒弃所有过往的仇恨，彻底团结起来！”

    “而团结的重点在于什么……重点在于是否拥有共同的目的，都能够获得的利益，又或者是……拥有共同压迫的敌人！”

    哈迪斯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眼神凛冽地瞪着洛娅道：“魔神既然有魔神的想法，那我们也不必干涉，但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周游各界，劝说神魔妖三族并立，连同冥界达成四界联合！”

    “四界联合，这……可能吗？”洛娅膛目结舌。

    哈迪斯笑道：“因为谁也没有想过，各族之间的观念、习惯和矛盾的日益增大，导致他们偏见颇深，妖与魔同根同源所以能够并立，而神与魔却是与当年的内乱导致的势力衰落有关，如若不然，他们亦不会联合，反而还会如过去无数世代的争斗般愈演愈烈！”

    洛娅连忙附和着点头。

    哈迪斯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各种族之间常年的矛盾激化令他们终究无法相互理解，仇恨或是利益冲突不断延伸，永远无法达成和平，除非存在一方更强大的势力形成共同敌人的大前提上。

    这时候，哈迪斯又轻轻挑起了眉头，他直直地盯着洛娅。

    “你与我的千年契约还余下765年，这是最后一次的委托，如果你能够办到的话，那么，这项契约就可以直接结束！”

    洛娅顿时心头一荡，眼中闪烁着淡淡的惊喜。

    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千年契约虽小，但却占用了自己很多的时间来处理委托，若能省去这些麻烦事，也能更自由的行动。

    于是，洛娅毫不迟疑地点头，拳头毅然紧握。

    “好！这个难题……我接下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与洛岚所要面对的困难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如果四界真能团结一致的话，对目前的现状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就让我亲眼拭目以待吧！”

    哈迪斯的眼眸幽深如古潭，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建议你先去与你最有渊源的神界，波塞冬或许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