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这个奖,我不能领!(新年快乐,月票拿来!)
类别:
女生频道
作者:
长夜风过字数:4292更新时间:25/04/27 01:01:15
张潮回到燕京,已经是5月中旬,天气渐暖,但早晨和夜间依然凉爽,既有春天的温柔,又略带夏日的热情,是一年中最为宜人的时节。
张潮没有把自己回国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而是趁机给自己好好放了一个假。一方面要倒倒时差,另一方面也是避着不想见人。
原因无他,「微博」实在太火了。
上线不到一个月,注册人数已经超过了200万,堪称近年来现象级的社交软件。即使限制了只能使用中国、美国两国的IP注册,但仍然涌现出许多日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的用户。
「微博」的口号是“I want get you some books to see see!”但在实际应用中,已经有向大众化社交平台过渡的趋势。
尤其是在5月初,一个名为“小菜鸡”的中国用户,分享了一张自己书房的照片,并配上一段文字:“这是我看书的地方,能看看你们的吗?”
照片里的书房非常朴素——面积很小,连窗户都没有,只够放得下一张窄窄的桌子、一把小小的椅子,似乎是家里的杂物间改的;书架就是几层钉在书桌上方的木板;书桌上是一盏灯光发黄的台灯,还有一本打开一半的书。
结果引发了「微博」第一次大规模的“中美联动”。
许多网友开始转发这条内容,并且附上了自己书房的照片和同样一句话——“这是我看书的地方,能看看你们的吗?”
其中既有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式书房,摆满了中式家具和线装书,中间一张紫檀大案更是气势非凡;案上还铺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
也有简简单单的一桌、一椅、一灯、一卷,连书架和藏书都没有,却尽显书房主人的专注与极简审美。
也有典型的中国城市孩子的书桌——宽敞、明亮的房间,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教辅书籍,书桌上摊开的也是满满当当的各种练习和试卷。
还有一个燕大教授上传了自己的书房——大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书架,许多书架的搁板都被书压弯了;还有很多书直接堆在地面上,甚至一直摞到了天花板。
当然也少不了美国用户的展示:
有人上传了自己大House里的书房——一扇大窗户,阳光洒进来,显得格外明亮;书桌上放着一盏经典的绿色灯罩的复古台灯,和一本《杀死一只知更鸟》。
还有人则在大学的图书馆阅览室里拍下了自己的“书房照”,陪伴他的还有一排排十几米高的书架和同样在阅览室里发奋苦读的同学。
也有干脆就发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的照片,意思很明显——现在是网络时代了,不需要再把书摆在自己身边了。
除了这些“正经”的书房照以外,还有很多“书房照”或令人深思、或令人震撼,或令人莞尔一笑——
一个住在美国黑人街区的年轻人,拍了一张自家公寓楼后巷的台阶,并且配文道:“这是我的书房,这里可以远离争吵和毒品,我在这里看完了《九三年》”
一个中国乡村的孩子,被来家访的老师拍了他在他一张油腻腻的方桌上看书的照片,配文是:“这是他的书房,但也是厨房,也是餐厅,也是客厅;这是书桌,也是餐桌,还是祭祀用的供桌。”
还有一个用户,拍了一张水牛宽厚的背部的照片,留言道:“你们的书房都不会动吧?我的可会——小时候我就在他的背上读书,累了就吹吹笛子。”
另有一个用户,明显不在美国,也不在中国,而是一片废墟,废墟中伫立了一张只有三条腿、桌面破了一个大洞的书桌,配文是:“这曾经是我和我弟弟的书房,美国人来了,现在只剩下我和这张桌子了。”
……
谁也没有想到简简单单一张书房照片,折射出的却是人间百态和环球凉热,甚至可以反应一个国家是动荡还是安宁,以及内部巨大的阶层差异,一时间引起了全世界新闻媒体的关注。
CCTV1《每日朝闻》:“一张照片,一段真情。近日,「微博网」出现的“晒书房”风潮席卷大洋两岸,中美两国的网友争相展示自己的阅读环境。其中,来自广西桂林一位12岁小朋友的书房照片,尤其让人关注……”
《人民日报》:《书房的故事:全球网友如何通过微博重新定义阅读文化》——“……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令人深思,尤其是那些在极端环境下坚持学习的孩子。这种对比不仅揭示了教育环境的差异,也暴露了当前教育投入向后端延伸不够的问题……”
《经济学人》:《从简陋书桌到奢华书房:社交平台上的阶层镜像》——“「书房照」反映的不仅是不同国家教育环境的差异,更揭示了社会阶层的巨大落差。这种落差令人不安,全球化进程当中,我们不能忽视教育不公平的种种细节。教育,不仅仅是盖一些学校……”
《泰晤士报》:《微博活动如何将书房变为文化对话的窗口》——“全球化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全球分工合作,还是一个文化交流、消除隔阂的过程,来自中国作家张潮创办的「weibo」很好地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做到这一点。”
……
每个社交媒体从小众应用该走向大众化平台,首先依靠的是高度专注化形成的病毒式传播,然后就看有没有逮到“破圈”的机会,让传统媒体主动进行传播。
「微博」这次的「书房照」风潮,显然把握住了机会,而且还来得特别巧妙,以至于「潮汐文化」上上下下都认为是张潮暗中运作的。
对此张潮真是“百口莫辩”,只能摊手对众人道:“你们不要这么封建迷信,怎么可能啥都是我的营销——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嘛!”
「潮汐文化」的众人信没信不知道,但「微博」引发的巨大效应已经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了。不少得了眼热病的单位迫不及待地就要伸手过来,但很快都被一句话给抽了回去:
“「微博」既是中美人民沟通的一座桥梁,也是宣传中国文化和精神文明的一座阵地。「微博」现在还很弱小,我们要保护它,而不是限制它;要让它茁壮成长,而不是让它畏手畏脚;要……”
在这股风潮中,最可怜的莫过于原本起步更早的短内容分享平台「推特」,之前找它的各个资本现在要么进入观望状态,要么把兴趣全转移到了「微博」上。
所以现在的张潮,正处于这几年来的最高光时刻,远比之前出版任何一部,或者任何一次上电视都更加受到关注。
虽然他已经再三和别人说明想要投资、想要合作,通通去找黄杰夫他们,但是仍然有电话、短信、邮件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甚至无孔不入到要直接上门拜访。
所以张潮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倒完时差,第四天就悄悄开着车“环BJ自驾游”躲了出去,毕竟有些人不好拒绝。如果真有人知道自己回国了,就干脆就说自己不在燕京,外出采风去了。
不是他要故作清高,或者真当“闲云野鹤”,而是「微博」的价值才刚刚开始发酵,远没有到最合适引入外部资本的时候。
反正现在「潮汐文化」账上不缺钱,再运营一段时间,用户规模再翻一番,到时候就不是8-10亿美金的估值了。
张潮的第一站就是位于门头沟的潭柘寺。潭柘寺是BJ地区历史最悠久的寺庙之一,素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民谚。
不过潭柘寺在全国范围内出名,多还是因为《故都的秋》这篇散文。作者郁达夫几乎把燕京能数得着的秋景都给罗列了进去,其中就有“潭柘寺的钟声”,与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并列,成为燕京最有代表性的景观之一。
现在虽不是秋天,但于潭柘寺却是景色最盛的时节——入春以来,寺里的玉兰、海棠、丁香和紫荆相继开放,姹紫嫣红、馨香扑鼻,还能看到千年银杏这样的大树,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张潮特地买了一台相机来拍照,最先拍的当然是开得最绚烂的紫荆花,然后是顶天立地的千年银杏,接着是潭柘寺内的古建筑——大雄宝殿、天王殿、古塔……
甚至是来这里的游人也颇有可以一拍——有跳起来要摘花的少年,有潜心礼佛的老人,有奔跑雀跃的孩子,还有同样端着相机拍照的中年……默言?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
张潮:“……默言老师……好……”
默言:“……你不是还在美国吗?”
张潮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于华、刘振云、贾平娃,还有王蒙、刘恒、铁宁、孙甘露、阿莱等一众各地作协的领导以及重要作家,都从默言身后转了出来,与张潮看了个对眼,足有四五十人。
默言连忙解释道:“大家都在燕京开会,周末商量着一起来潭柘寺采风。没想到……”
张潮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车停在外面的时候,看到了两辆中巴车,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旅游团,没想到都是作协的老熟人。
瞬间成为焦点的张潮别提多尴尬了,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所以还是上前一一问候、打了招呼。
众人对能在这里遇见张潮也感到十分诧异。不过想想也正常——燕京虽大,但是春夏出游的选择其实不算多。有车一族都愿意跑远一点,潭柘寺自然是很多人的选择。
王蒙笑呵呵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家正想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小同志觉悟还是高!”
张潮纳闷了:“找我?”
铁宁解释道:“大家在燕京开会,讨论的重点就是怎么利用你搞出来的这个「微博」——当然还有其他互联网平台——宣传好中国文学。”
于华有些得意地道:“他们现在都妒忌我有30多万粉丝!我说我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学不来。”
张潮这才明白是咋回事,苦着一张脸道:“各位老师,我回国没敢声张,就是因为这事。你们就饶了我吧……下次,下次吧。”
王蒙道:“那不成,下次去哪儿逮你这只孙猴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人难得来得这么齐,要不然就在这潭柘寺里找个地方聊聊看?放心,聊完以后你继续忙你的。”
张潮想想看,迟疑道:“在这里?不好吧?也没地方啊,总不能让各位老师在野地里坐着吧。”
王蒙道:“这有什么?我和这里的主持常道法师很熟悉,让他想想办法。”
张潮眼看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张潮坐在潭柘寺讲经堂主讲台的蒲团上,看着台下坐着的其他作家,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但这是寺里目前唯一能用来给这么多人“开会”的场地,也只能将就。
刘振云还安慰他呢——“小张同志,你紧张就是着相了。韩愈说‘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在玩转互联网上,你当然可以做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张潮被刘振云捧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心想还好只要相处这半天……
就这样,张潮高升法座、大宣网络营销真经,直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台下的作家虽然人人德高望重、名垂一方,但哪里听过这些“歪门邪道”,一个个都如痴如醉。
张潮一直讲了1个多小时,又回答了半个多小时各种问题,这场特殊的“法会”才结束,只是大家都意犹未尽,恨不得把张潮捉回二环里的作协,开一个系列讲座才好。
不过张潮肯定不愿意留了,和众人道别以后,径直往寺外走去——他决心开远一点,到河北去,去沧州看铁狮子,去渤海边吃软壳蟹,这下总不能还撞见谁了。
不过刚走到潭柘寺门口,张潮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住了自己,回头一看,正是铁宁、王蒙,还有刘恒。
张潮诧异道:“……还有什么事吗?”
铁宁和王蒙对视一眼,然后由铁宁把想要设立「茅盾文学新人奖」的构思和张潮说明了,并且近乎于“明示”地道:“小张,要是设立了这个奖,你首届就获奖的几率很大很大!”
张潮听完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毅然道:“各位老师,你们这个想法很好,我十分支持!但是这个「茅盾文学新人奖」,我不能领!”
王蒙一听就急了,连忙道:“你怎么不能领呢?这时候不是高风亮节的时候,你要是拿不到第一届新人奖,这新人奖不成……不成……”
好险没把最后两个字“笑话”说出来,说出来就太不体面了。
张潮再次坚定地道:“是的,我不能领!”
刘恒也急了,忙问道:“为什么啊??”
张潮解释道:“因为我想让「潮汐文化」赞助这个奖啊!哪有赞助商自己赞助自己领奖的?要避嫌啊!
我,我颁奖就好了!”
铁宁:“……”
王蒙:“……”
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