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自相残杀，轮回真相（4k）

    曾经无尽鼎盛的第一文明，就此遭受灭顶之灾。

    那恢宏的钢铁城池，繁荣的万族生灵，还有在漫长的岁月中所创造的宏伟造物……在这一瞬间好似都成了一个笑话。

    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一枚石子轻轻一荡，卷起茫茫涟漪的同时，便将一切捣得粉碎。

    无数的生灵，在恐惧之中，迎来毁灭，在疑惑和不解当中，身死道消！

    整个第一文明，方圆无数万里，尽数陷入绝望！

    现实。

    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余修和余琛，神色僵硬。

    虽然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他们早就猜到了，第一文明的结局注定是覆灭。

    ——要不然也不会有后世那么多的纪元和文明的诞生。

    可当亲眼目睹这可怕的地狱绘卷之时，二人仍感到一丝后脊发凉。

    “这……就是我的罪孽……”

    充满了痛苦的声音，回荡在二人的耳畔，沙哑又沉闷。

    黄镯好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的话，倘若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从我的心魔诞生的第一瞬间，我便会将他彻底抹除！

    不！不止如此！倘若时间能够倒流的话，我会在第一瞬间结束自己的一切，甚至不必等到那雕零与腐朽就到来。”

    可惜的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哪怕是身为世界的创造主，也不可能跨越如此的跨度，去逆转时光。

    所以一切已成定局，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可即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那心魔黄镯便不会再遭受任何阻碍了。

    ——虽说真正的黄镯的正体在他的欺瞒之下陷入了沉眠。

    但这玩意儿就跟睡觉一样，哪怕你睡得再死，外面敲锣打鼓你都听不到，但遇上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还不惊醒，那就不是睡觉，而是嘎了。

    对于黄镯来说也是如此，在他的沉眠之中，一般情况的确难以将他唤醒，可心魔黄镯引发的可怕动荡，是足以将整个第一文明彻底毁灭的灾难。

    冥冥当中，黄镯自然有所感应，瞬间惊醒过来。

    但他的双目睁开之时，所看到的便只有一片废墟一般的残垣断壁——整个第一文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覆灭殆尽，一丝不存。

    难以数量来计算的生灵，就在他“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里，灰飞烟灭！

    第一次，这位世界的创造主的脸上，露出了愕然与迷茫的神色。

    他一步踏出，来到了高高的天穹之上，望向已经化作无尽废墟的大地。

    产生了一种完全不真实的恍惚感。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梦中。

    直到属于另一个他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有用！当真有用！”

    心魔黄镯此时此刻已几近癫狂，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看着正体的身躯，二人身上那黄绿色的斑点都得到了强效的抑制——亦或者说，得到了缓解。

    只看了原本已经遍布了大半个身躯的黄绿色腐烂，竟直接凭空消失了大半左右，虽然不可能得到彻底的根除，但却已经是这些年来所得到最大的突破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就像是上了头的瘾君子那样，心魔黄镯在烈火与硝烟并起的废墟的天穹之上，哈哈大笑！

    “你到底……干了什么？！！！”

    而这一切，被看在真正的黄镯的眼睛里，在短暂的茫然和惊愕以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虽然他先前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很肯定的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毁灭整个第一文明，这样的力量只有身为创造主的他拥有。

    而倘若他没有出手的话，那凶手就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他，心魔黄镯！

    而面对这般滔天的怒火和冷冽的质问，心魔黄镯没有任何的愧疚和解释，他只是兴高采烈的拉着黄镯，指着身上那恢复了光泽和生机的皮肤：“你看！你看！已经消失了！腐朽和凋零！是可以被遏制与清除的！我找到了法子！我找到了法子了！我们……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瞬间，黄镯只感觉眼前的自己，如此……陌生！

    “所以，你为此杀死了所有的孩子们？！”他的浑身开始忍不住的战栗起来，伴随着那无穷的愤怒，整个世界好像都若有所感，大地好似海浪般翻涌，天穹簌簌摇曳，动荡不已！

    “孩子们？”

    黄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低头望向地面，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的痛苦和愧疚，他摇了摇头：“——那种东西，随时再创造就够了啊，关键是……关键是我发现了……他们的代偿能够阻止这种凋零和腐化！你……不高兴吗？”

    ——那种东西，随时再创造就够了。

    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狠狠敲在黄镯的头顶，敲得他七荤八素。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另一个自己，似乎想不到这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你在惊讶什么？”

    心魔黄镯眉头一皱，看着浑身颤抖的黄镯，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诞生于你的恐惧和不甘，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

    “不！”黄镯猛然睁开眼睛，摇头道：“我的确恐惧凋零和腐朽，所以才诞生了你，但在我的心里，还比永生更加重要的东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心魔黄镯就打断了他。

    “我没有。”

    那一瞬间，看着对方冷漠的神色，黄镯愣住了。

    “在我的心里，永生才是最重要的。”心魔黄镯袒露一切：“不仅如此，从此以后，世界还会诞生新的生命，新的文明——他们都将成为代偿，助我获得永生。”

    他平静的说着无比残忍的话，好像将那无数的生命都当做了草芥一般，毫不在意。

    “自此以后，每一个文明和纪元都不再永恒，在他们发展到极盛之时，终焉便会降临。”

    ——这句话他并非是对黄镯说的，而是对整个世界说的，就像是志高的指令一般深深的刻入了世界的底层。

    而听着这些话，现实中的余琛和余修，终于也将一切都明悟了过来。

    ——大世轮回的真相，竟是如此！

    世界发展的过程，世界演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哪怕是作为创造主，也无法同世界一起永远存在。

    世界发展和变迁法则，就是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掌控一切的创造主将凋零和腐朽，从此世界才会变成真正的成熟的世界。

    而在那第一文明鼎盛之时，黄镯便发现了这个无法被逆转的“定局”。

    所以第一次在他的心中，诞生了“恐惧”。

    这种恐惧在日积月累之下，化作了心魔，化作了另一个黄镯。

    这个黄卓一开始也没有对第一文明有任何企图，他一直在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延缓或者阻止那不可避免的凋零和腐朽。

    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他突发奇想，试图以第一文明无数生命的代偿，来阻止这种凋零和腐朽。

    那第一座覆灭的钢铁之城，只是一次试验罢了，但他也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明显。

    所以在哄骗正体黄镯沉睡下去以后，他反手将整个鼎盛的第一文明摧毁殆尽！

    以无数万万生灵的凋零，阻挡了腐朽和死亡。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发现了这一点后，他也决定将所谓的“孩子们”当做“代偿”。

    ——毁灭了一个文明以后，又创造出一个新的文明，任由他们发展和进化，直到鼎盛之时，迎来终焉，以他们的性命和死亡，抵抗凋零和腐朽。

    这就是大世轮回的真相，这就是无数纪元和文明的悲歌！

    ——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和韭菜一样，播种，浇水，施肥，在其最生机勃勃的时候，一刀割下！

    那一瞬间，余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难以接受。

    原来他们，原来无数个纪元和文明，都不过是韭菜罢了，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畜，养肥了就拉出来宰杀。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你当时不还在么？你没能阻止他？”余琛眉头紧皱。

    ——这话当然不是对余修所说，而是对这个时间点，藏在度人经中真正的黄镯质问。

    “阻止？”黄镯叹了口气：“——在我沉眠之前，我当然能够做到阻止他，甚至拼了命，还能够抹除他，但在那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镜花水月一般的幻影当中，二人的对峙继续。

    气氛变得紧绷而凝固。

    黄镯早已是怒不可遏，望着那满地的废墟和无数逝去的生命化作的灰烬，他几乎将牙都咬碎，一字一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在你诞生的那一刻就彻底抹除你！但现在……也不晚！”

    话音落下，他伸出手来，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他的手中变换和酝酿。

    至高的意志瞬间君临天下，好似要将心魔黄镯完全抹除！

    可就在下一瞬间，他手中的规则和大道，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我不怕死去，也不怕被你抹除。”

    心魔黄镯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了眼前的一模一样，摇头开口道：“我想要的，只是活下去，无论是你，还是我，活下去，都可以。

    只要你能够答应我，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将他们作为代偿，我立刻便可以灰飞烟灭。

    但可惜的是，你做不到这样的事情——我太了解你了，因为我就是你，你哪怕是宁愿腐朽和凋零，也不会伤害你创造的生命。

    所以，就只能我活下来了。”

    “你做了什么？！”黄镯脸色难看，因为他突然之间发现，虽然他仍掌控着一部分世界的权柄，但其实主导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了。

    “正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正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阻止我，所以我才以那种方式欺骗你。”心魔黄镯开口道：“——我说我们交替沉眠，抵御腐朽和凋零，而在沉眠之间，便由对方来掌控世界。

    或许你还没有发现，这一方天地的主导权，在你决定陷入沉眠的那一刻，就已交由我手了。所以你阻止不了我，也绝对不可能阻止我。”

    说话之，间心魔黄镯也伸出手来，只看那掌心之中，更加庞大和更加伟岸的世界规则，沉浮不定！

    这一刻，黄镯终于恍然大悟！

    如果说一直以来，他和心魔和黄镯的关系都是类似于正体和替身。

    他是正体，心魔黄镯是替身。

    虽然拥有着接近相同的权柄和位格，但终究是先诞生的他作为主导。

    可就是因为他放弃一切的沉眠，在那个空档之中，心魔黄镯接管和夺取了主导，掌控了世界的大半权柄！

    ——此时此刻，他成替身了！

    局势一触即发！

    黄镯虽然畏惧凋零和腐朽，想要活下去，但他不可能用无数生命作为代价。

    而心魔黄镯虽然同样珍视那无数的生命，但他却可以为了永生而放弃所有的一切。

    于是，因为理念和立场的不同，一场最恐怖的战斗，瞬间爆发了。

    只看黄镯怒目而视，在他背后无穷无尽的大道规则显化，化作无穷恐怖的锁链，压塌时空，震彻万古！

    “你的存在，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我不应该因为侥幸而放任你成长起来，以至于酿出大祸！”

    这位世界的创造主的脸上，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和悔恨，愤怒心魔，更是愤怒他自己。

    “所以至少……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只看话音落下，那仍然在他掌控当中天地规则和大道，瞬间化作滚滚的洪流倾压而去，仅一瞬之间便覆盖了整个天穹！

    而那心魔黄镯，神色却完全不变，不为所动：“错误？只有存在，只有活着，对和错才拥有意义，而否定了存在本身的你，才是真正的……错误！”

    他说话之间，无穷无尽的恐怖阴影在其背后显化！

    比之黄镯掌控的更加庞大，更加繁杂的大道和规则，瞬间从世界的最底层浮出水面！

    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