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混沌基操：崩，撤，卖，溜

    万物在此坍缩为虚数。

    概念冲刷着拍打上岸，信念，理论，常识，真理，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这里比梦境更荒诞，比现实更真实。

    这里，即是亚空间。

    尘埃与星骸被卷入亚空间的湍流，每一颗粒子都在经历现实意义上的畸变。

    信念的锚点、真理的坐标、常识的经纬，所有维系存在的逻辑链条在此崩断，比梦境更荒诞的真相正撕裂现实。

    这里，是混沌的子宫，亦是秩序的坟场。

    在远古“天堂之战”之前，亚空间还不如现在那般险恶。

    但惧亡者、星神与古圣的终极大战，毁灭了无数星球和生灵，将无数负面情感投入亚空间灵魂之海，至此造就了一个对于生灵禁绝的深渊。

    无数情绪的混杂，那便是混沌。

    但向来奇怪诡莫辨的亚空间，此刻在为了微小尘埃之物而感到愤怒、恐惧、惊慌。

    因为在一种从本质上就能湮灭亚空间的存在，在此刻出现了。

    庄博世身上燃烧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虚无火焰。

    这并非凡火，而是以太为引、恶魔为柴、灵能为芯的虚无之焰。

    是未来的他跨越因果之桥，送来的必胜之因。

    庄博世的面前是四道自深渊攀爬而来的恶意投影。

    迷雾恐惧他身上的虚无之火，不断退避消散，此刻也是一点也无。

    迷雾退去，那四个身影变得庞大，它们像是自地狱中踏出的绝对恶意。

    但在四个大魔的眼中，眼前存在同样也是难以理解的恐怖之物。

    “汝究竟为何物？！”

    四重声浪裹挟着混沌权柄轰然炸响。

    知命者卡洛斯只剩下一颗头颅的尖啸撕裂认知屏障，羽翼掀起灵能风暴。

    雨父库嘎斯的瘟雨腐蚀大地，坩埚中沸腾着死亡诅咒。

    黄铜之颅卡班哈的巨锤贯穿大地，敲击出恐怖的涟漪。

    扎拉卡涅尔的靡音编织成囚笼，剑锋划开欲望的创口。

    庄博世张开了嘴，发出一阵阵让大魔都感觉到恐惧难明的语言。

    一个个奇异的符文在他身上浮现，仅仅是看到一眼，四个大魔的眼睛爆裂成血水。

    仅仅是听到几个词语，都感觉仅存的理智即将崩溃。

    那几个词语即是——

    我*你**混沌的**祖*！

    大量的污秽言语夹杂着难以理解的呓语冲击着大魔们的仅存的“理智”。

    +祂是三瞳魔君+

    织命者卡洛斯尖叫着这个名字，下一刻它的另一只鸟嘴想要诉说谎言的时候，一瞬间便炸裂开来。

    +不要呼喊那个名字，那是被诅咒的名字！+

    +不要直视他的面容，那足以摧毁我们的灵体！+

    只剩了一颗脑袋的织命者被迫连说三句真话。

    库嘎斯不断用坩埚中的汤水浇在卡洛斯脑袋上，腐蚀的汤水下，卡洛斯艰难地长出了第二个头颅。

    +快杀了他+

    它惊惧地看着他，两张鸟嘴同时诉说着咒骂的话语。

    黄金王座上的伪帝将灵能者作为星炬的燃料，每天要吃掉一千个灵能者。

    但眼前的恐怖存在，以亚空间的一切为食物，至少每时每刻要吃掉一千个恶魔。

    把他们化成最基本的物理世界的因子。

    从来只有亚空间影响现实世界，但从没有现实世界把亚空间当柴烧。

    庄博世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被楚轩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之后，未来的自己将某种状态叠加到了自己身上。

    因果链接未来庄博世的【无限】，将它适应后的既定结果反馈于他。

    按照他的能力，他是不能适应例如整个亚空间这种整体概念。

    但此刻，他现在像是获得了亚空间反灵能的外挂，普通的亚空间以太浪潮根本无法撼动自己。

    这不是四阶的他所能得到的能力，而是成为仙人圣人之后才能拥有的能力。

    但他思维逐渐变得更加机械，冷漠，空虚，坚硬，人格和自我在因果循环中不断消磨，变得不像是自己。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楚轩所说九分钟，不是因果的极限，而是自己的极限。

    自己的代价且如此，那么主导了一切的楚轩呢。

    于是，他大笑起来。

    “楚轩，你可真够意思啊！”

    恐惧，绝望，悲伤，贪婪。

    亚空间本能地触发了反击，负面情绪不断冲刷着庄博士的灵体，让他好似在暴风雨中不断飘荡。

    但无论怎么样，亚空间都无法倾覆他的存在。

    ——好像开了锁血挂啊！

    +杀了他+

    紫色的舞女，蓝色的先知，红色的战士，绿色的医师，齐齐尖叫着。

    +快杀了他+

    但过往无数年互相坑害的丰富经历，让它们都停留在嘴上狂啸，无一不打算着让其他人先上的好主意。

    这是主宰们都无法改变的本能。

    于是，在四大主宰灵能的鼓荡下，亚空间浪潮中一个个恶魔像是飞蛾扑火般不断向他冲去。

    但是在距离他几十尺之外便被虚无的火焰烧尽，他们亚空间的存在也被彻底磨灭。

    但它们数量太多了。

    无穷无尽。

    而庄博世只有一人。

    而且在这亚空间中，他得不到任何的补充。

    理论上，只要他们拖延住便能取得胜。

    但这只是理论上。

    随着【无限】齿轮的疯狂转动。

    他的眼中冒些两颗烈火大日，身后，一轮虚无之火环绕的大日缓缓上升。

    原本需要靠近才会死去的低等级恶魔，现在仅仅是看他一眼，便会被灼烧灵魂，彻底化为飞灰。

    “污秽者不可直视我。”

    在四位大魔听来，那却是撕破理智、带着难以理解的恐怖自倾天波涛中传来。

    扭曲的空间伴随着暴虐的火焰自他手中聚集，带着穿透黑夜的闪光，缠绕在那柄火焰长枪之上。

    火焰渐渐暗淡，不可见，成为一团不存在的虚无之火。

    是足以焚烧一切以太的恐怖之火。

    在大魔们看来，眼前的恐怖身影上环绕着一团又一团的马赛克。

    那是不能被理解，不能被认知，不能被接触的力量！

    换成以往的任何时候，它们会立刻掉头就走，不会留恋。

    但今日，是至高天的主宰者们不容拒绝的死令。

    诡幻莹莹蓝光自双头鸟目光亮起，像是迫不及待般，尖利鸟嘴狂笑着，它一挥手中权杖——

    轰！！！

    整片荒芜之地猛地亮起！

    足以劈开一片大陆的闪电自苍穹坠落，带着劈开整个星球的威能，几乎是刹那，便直击那战场中停留的身影！

    庄博世抬手，他周身的空间剧烈地扭曲起来，他的身影一同开始模糊。

    腐草丛中亮起蝇虫之光，肥硕的存在嘟哝着抚摸着祂怀中的坩埚，咸腥的长舌沾满黏液，搅动了怀中的坩埚。

    咳！

    正在扭曲的空间猛地一滞，他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马赛克上，一道如血管般扭曲扩大，呼吸着的腐朽裂痕突兀地出现在他胸腔之上——

    +他只能免疫灵能，没办法免疫至尊夺取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

    +用法术，用特性，不要停下，我们能赢+

    库嘎斯像是发现了新的机会，兴奋地大笑着挥舞着泼天的金汤，朝着那个身影挥洒出去。

    来不及再次闪避，恶臭恐怖像是呕吐物的液体排山倒海般涌至庄博世头上。

    下一刻，巨响伴着空中的冲击波传来！

    轰！！！

    库嘎斯的坩埚直接被打翻，它的躯体同样被一道虚无的斩击斩成两截。

    但庄博世也被卡班哈的“狂怒之火”劈中，巨大纯粹的力道使身形砸向大地，身上的虚无之火开始摇曳。

    没有一丝迟疑，青蓝之躯与艳紫之影同时行动，闪电与长剑一同向着余波未消的坑中击去——

    那一刻，几乎不足以称得上是时间的间隙。

    一杆带着虚无之火的长枪，从大坑中飞出。

    目标，毫无疑问是那苍蓝的身影。

    一丝微弱的波动自卡洛斯的领域亮起，蓝羽微微倾斜，似有微风拂过。

    它能看到过去与未来，这把夺命之枪不可能命中它。

    诡蓝之鸟大笑着，但紧接着，祂的大笑猛地破音，化为尖利的尖啸——

    因为它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模模糊糊之中，自己好像被一把长枪钉在了地上！

    虽然一切尚未发生，但卡洛斯提前开始了行动。

    霹雳的蓝色电弧猛地爆开，各种奇诡的法术不停施展，屏障，空间，挪移，幻术，戏法。

    担心这些还不够，出于对同僚的“爱护”，卡洛斯使用空间挪移将库嘎斯黄绿色的两截身躯抛在了前方。

    卡洛斯再次发挥了属于奸奇大魔的本能。

    卖队友。

    库嘎斯怒骂着，但他刚刚被劈成两截的躯体还未恢复，就被虚无火焰的神枪一串二钉在了大地上。

    恶臭的绿血在同一个自截断的空间中溅出，带着破碎的残躯不断掉落。

    感到自身正在不可避免地化为一片片碎片，库嘎斯这才意识到不死的自我正在陨灭。

    +不可能，慈父已经赐予我永生！+

    但那股虚无的火焰却在灼烧它的本源，那是比被诅咒者更加恐怖，更加难以理解的终极力量！

    会死，真的会死！

    不会在至高天复活，而是永久的沉眠！

    要走！

    不能留下来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认知！

    它向至高天发出祈求，让他自己尽快脱离这个战场。

    慈父叹息了一声回应了它的祈求，库嘎斯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

    但下一刻，至高天内猛然掀起滔天巨浪。

    尖啸阵阵，这片大地，一如孤舟侧翻入巨浪之中。

    但或许是惧怕这种火焰影响亚空间，或是没有完成既定的计划。

    其他三神没有降下撤退的命令。

    奸奇的领域落下，库嘎斯虚幻的身影再次浮现。

    +不，饶了我！+

    在火焰燃烧之中，伴随着慈父无奈的安慰，很快瘟父就哀嚎着躺在地上，彻底消亡。

    先杀一个。

    庄博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

    四个大魔，只是拖延时间的工具而已。

    杀了它们，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于是，虚无的火焰尽数内敛。

    骤然爆开。

    千万顷大地正翻滚着巨浪，其间，迷宫蔓延无边，血池深及大洋，花园广袤平坦，行宫遮天蔽日。

    混乱的尖啸，咒骂，大笑，无序的色彩，情感，冲击，统统消逝于这一片虚无的天地之中！

    虚无爆闪！寂静降临！

    离得最近的卡班哈与扎拉卡涅尔被卷入浪潮之中，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连一句求饶都没有发出，就完全消融。

    虚无的领域不断扩大。

    冲刷澎湃整个星球的亚空间灵能之海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骤然退潮，只剩下空虚死寂的空间本质。

    庄博世他感觉自己正在熊熊燃烧，化作世间灰烬之一，但他能在烧尽之前把一整个世界点燃。

    天空上的巨眼在尖啸，似乎流躺着无数的鲜血。

    亚空间翻滚着，巨浪滔天，不同的灵能之洋撞击着，掀起滔天骇浪。

    祂们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诡谲迷宫中传来第一声尖啸，花园雀鸟阵阵惊飞，血池滚滚翻腾，深银行宫中响起绵缠的吟语。

    天空的巨眼骤然睁大，灵能裂隙像是目裂的血痕，涌动着不详的涌潮。

    排山倒海的灵能撞向半跪在地的庄博世，炫目诡谲的白浪翻涌，瞬间淹没了一切！

    时间删除了十秒钟。

    十秒之后。

    卡洛斯狼狈地爬了起来，它能掀起灵能风暴的羽毛已经燃烧殆尽，无往不利的尖利口舌也被烫的糜烂。

    此时此刻，这片大地上几乎可以称得上亚空间的汪洋。

    这让卡洛斯十分愉悦，宛如一条离开了大海的鱼儿回到了水中。

    但它没有感到一丁点开心，反而十分惊恐。

    因为，四位主宰的注视全部落在了它的身上。

    至高天正在许诺，在不远的未来将施与它力量，施与它权柄。

    四神纷纷对一人慷慨许诺，这在亚空间难以计数的历史上，也只有寥寥数次。

    卡洛斯知道，因为他的三个队友，已经彻底消散了。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四神不得不放下恩怨，共同下注。

    这不是卡洛斯想要的。

    但此时此刻，没有它选择的余地！

    卡洛斯只能乐观地猜想，进行了这样的反击，那位大敌应该没有多少余力了吧。

    或许，他应该死了。

    它死死地盯着那翻滚的灵能浪涛，这像是亚空间的星云直接冲刷到了荒原之上。

    灵能在涌动。

    不，那不是涌动，而是逃离。

    一个身影从灵能浪潮中穿出，无数的灵能像是遇见天敌一样，不断退避。

    卡洛斯的身躯猛地一僵。

    怎么会？！

    居然这样也没有死吗！

    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面对至高天四大邪神那般颓丧。

    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们应该马上撤退，远离这个世界。

    但下一刻，狂热的红色落下，黄铜王座上的存在将视线投向了它。

    淫靡的堕落权柄、青黄的腐烂权柄，几乎同时都落在了它的身上。

    而蓝色的影子将权限与领域开放。

    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四神很快达成了一致。

    +替我阻止他，卡洛斯+

    +争取时间，吾即将降临+

    卡洛斯双眼之中染上了猩红，疯癫地大笑起来，羽毛变得四色斑斓。

    是了，它只会被驱逐回至高天，它不会消亡！

    我的身后有四神！

    你身后有什么！？

    +认命吧，你这个低贱无能的杂种+

    可惜它的狂热自信没有持续几秒钟，那个怪物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

    虚无的领域靠近，至高天的链接马上被斩断。

    “嘎！！”

    卡洛斯得意的笑声骤然停下，至高天给它灌输的狂热欲望等外部影响被消磨一空。

    一瞬间，聪明的智商重新占据了高地。

    它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那股虚无令它胆颤，恐惧如同噬骨之蛆般攀上，并且更加强烈。

    但他已经盯上了自己！

    跑不了！

    卡洛斯彻底发疯了，毫无章法地朝着那个身影进攻。

    瞬间，翅膀被切断，舌头被扯出，双眼被挖出。

    巨大的魔躯，被人单手掐着脖子单手举起。

    像是掐住了一只草鸡。

    +停下！+

    天空的巨眼看着庄博世，祂们在警告他。

    但庄博世视若无睹。

    在庄博世手中，卡洛斯的脖颈传来骨骼扭曲的爆裂声，灼热的鲜血像是裂痕般自其脖颈处蔓延。

    +不，不不不不，不！！+

    卡洛斯尖啸着。

    +这与说好的不一样！+

    但随着它的挣扎，卡洛斯惊恐绝望地看见属于自己的命运之河正缓缓干枯。

    每一个未来，每一个可能都在向死亡坍缩。

    此时此刻，卡洛斯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混沌大敌。

    为什么至高天会如此重视、如此针对一个凡人。

    无拘无束的亚空间生物，第一次感到了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本能。

    “你是.怪物”

    卡洛斯窒息般的话语自喉咙中挤出，它的利爪亦拍打着庄博世的身体，妄图在其上留下嘈杂的爪痕。

    它挣扎地看向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

    万变之主会救我的！

    万变之主会救我的！

    卡洛斯奋力地挣扎着，那只握住它脖颈的手越发冰冷。

    恐惧之眼在不断扩张，亚空间的一角挤入了这个世界。

    如它预料的那样，万变之主这一次没有说假话。

    四位主宰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干涉这个世界。

    但来不及了。

    撕拉！

    火焰长枪从巨鸟的下腹捅入，从它的嘴里穿出。

    随着最后一名大魔，卡洛斯死亡。

    荒芜大地之上，那暴雨开始倾盆瓢泼地下。

    却是亚空间灵能的泪滴。

    至高天，在为此刻哭泣。

    “哭，能哭死我吗？”庄博世朝天冷笑一声。

    还有三分钟。

    将所有力量一股脑儿爆发的后果即是他身上只剩下这层薄薄的虚无。

    背后的虚幻青铜齿轮即将崩溃。

    这点因果仅能让他生存在亚空间之中，做到自保而已。

    他望着眼前这座神庙。

    现在他与这座神庙前，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