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那刺破天穹的光

    阿拉贡冷漠地道：“你们进入这个世界，无非是举起救世的剑，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不会低头注视那些可怜之人。”

    “对于我们来说，你们与祂们一样，来自于高天之上，用自己的意志扭曲世界。”

    “却说着拯救世界，是不是有些虚伪呢？”

    我们与祂们有什么区别？

    真是一个好问题。

    面对道德绑架，庄博世冷笑一声道：“我懒得和你讲道理，你不配听。”

    “而且，尸王，你与你身后的主子，也无需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也不会被你们用这种方式道德绑架。”

    “替他们报仇，才是完成他们的遗愿最好的方式。”

    阿拉贡冰冷的眼神看向了阴影中的城市，缓缓地道：“是啊，你们总是有理由，所以那些得不到救赎的凡人，只能向至高天祈求。”

    “这也怪不了他们，不是吗？”

    庄博世沉默片刻，身后的哭喊和哀求声越来越大，只不过对象，都换成了帷幕之后的主宰者们。

    “这才是生灵的心声。”阿拉贡道：“这才是他们自由意志的选择。”

    “你们，只是一群毫无同理心的外来者而已。”

    一个个悲惨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拉贡身前。

    有士兵，有奴隶，有老人，有孩子，他们一个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庄博世。

    “离开吧。”

    “求求您离开吧。”

    “既然救不了我们，请放过我们吧。”

    庄博世眼神越来越冷。

    “你可以尽情撕碎这一切，但你将成为他们永恒的梦魇、万人唾弃的魔王！”

    “你还在犹豫甚么？”

    “打烂他们，撕裂他们的魂，就像你们在其他世界所做的那样。”

    “人？”庄博世冷笑一声。

    “这里有几个是人？”

    无形的斩击风暴席卷。

    一瞬间，所有的亡魂被切割成粉碎。

    从天而降的火焰，再将这些亡魂灼烧成灰烬。

    “不好意思，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敌人。”

    庄博世已然掐住了尸王的脖子，一把将这个幻影捏碎。

    接着，一拳砸下。

    漆黑的棺椁崩裂。

    一个被锁链紧紧束缚着的瘦削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阿拉贡。”庄博世看着这个几乎失去了人样的男人。

    阿拉贡笑容惨淡：“你来晚了，救世主.哪怕你燃起了火焰，这火又是否真的能将笼罩中土大陆的黑暗涤荡？”

    “他们没有那么强大.”庄博世道：“该畏惧的，应该是他们。”

    这道身影，被黑色锁链穿透身体，骨瘦如柴，颓丧不堪，几近消散。

    真正的阿拉贡。

    被束缚在尸王躯壳中，日夜折磨的悲惨灵魂。

    “没用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未来了。”阿拉贡心如死灰。

    “我们来到此地，就是为世界带来光明火种。”庄博世摇了摇头。

    阿拉贡抬起头，空旷的眼眶内一片漆黑。

    “我曾经以为自己获得了世界的意志，维拉的力量，众神的祝福，就一定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但后来发现，我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中，包括力量、王国、朋友、爱人，所经历的一切，成功，失败.”

    “都是在舞台上跌宕起伏，取悦祂们的剧目。”

    “我无法逃离宿命，你们也早点走吧。不然，也会落得如此结局。”

    庄博世有些失望：“你只想对我说这些吗。”

    “你应该知道，无论悲伤、失望、愤怒、怨恨，都无法彻底影响我。”

    “我知道，祂们没办法蛊惑你。”阿拉贡平静地说。

    “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撬开你的内心，争取在你内心埋下种子，以待日后发芽。”

    “包括我现在的暂时苏醒，恢复理智，也是在祂们的默许之下。”

    “我只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我失去了一切，没有过去，没有生命，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痛苦以外，我只剩虚无。”

    “我被束缚在躯壳内，只能看着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为了拯救我这个已死之人，经受了无尽的折磨。”

    “我想死，但生死却不由我掌控，祂们欣赏着我的痛苦与绝望，并以之为食。”

    “无能之人，连死亡都无法做到。”

    “活死人的悲哀。”庄博世回应：“不过，我会给予你真正的解脱。”

    阿拉贡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我的灵魂攥在了祂们手中，是无法解脱的。”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庄博世轻笑一声，五指成刀。

    “而且，那些蟑螂一样的恶心东西。”

    “迟早会杀光他们！”

    手刀划过，黑暗褪去。

    庄博世再次睁开眼睛。

    死亡的冰冷依旧浓郁，在口鼻之内逸散。

    面前的阴魂潮已经支离破碎，活死人倒了一片，火焰燃烧在米那斯提力斯的山巅，不断往下蔓延。

    尸王的再一次站了起来，他的形体如今一片狼藉，可怕到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那呓语声音还在继续。

    庄博世能隐约透过神眼地看见一点祂们的形体，庞大无比，带着深沉的色彩。

    位于世界帷幕之外。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着他。

    无数的呓语，环绕在他耳边。

    庄博世拒绝倾听，他看向苍天之上，额头的神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

    他吸入空气，对着天空竖起了中指，从胸膛中爆发出竭尽全力的怒吼：“看你马呢，杂种东西！”

    庄博世向来是一个讲素质懂礼貌的社人，但是面对这种恶心畜牲东西，也实在受不了破口大骂。

    用真元力的凝聚轰鸣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化作了修真术法的具象。

    雷音真法（幼教版）！

    十几个金色篆文从庄博世胸腔中喷薄而出，携带着滚滚雷音朝着黑暗天幕悍然砸落。

    被击中的黑暗天幕泛起龟裂的涟漪。黑暗发出活物般的尖啸，沸腾的阴影瞬间增生出血管与神经脉络，竟是凝成覆盖三千里的活体乌云。

    笼罩在米那斯提力斯上空多年不散的阴云，竟是一片巨大的活物。

    不仅如此，米那斯提力斯也蠕动起来，这座死者之都的每一块砖石都在痉挛，建筑群如同被巨手揉捏的黏土，在膨胀与坍缩间反复畸变。

    死者之都，也是一座巨大的活体城市。

    回以庄博世的雷霆怒骂的，是黑暗深处传来万重声浪的迭加嘲弄，既有混沌嘶哑的低语，又掺杂无数亡魂哀嚎。

    声波化作实体化的黑色棘刺，朝着雷音源头倾轧而下。

    而地面上，尸王也拔出了被他脊柱包裹的王者之剑，朝着庄博世斩落而来。

    面对铺天盖地的反击，庄博世眉心的神眼突然迸发出齿轮咬碎星辰的轰鸣。

    那颗镶嵌在眉心间的黄金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个个金色符文，不断咬合、重构、迭加、跃升。

    神眼辐射出的金色光晕笼罩整座死者之都，所有阴雨骤然间蒸发。

    阿拉贡腐躯内蠕动的混沌触手突然绷直，祂通过傀儡尸王感知到了致命威胁，试图抽离寄生在这具尸骸中的本源。

    但一切已经晚了。

    魔动炮，撕裂了世界！

    炮击接触尸王身躯的刹那，阿拉贡的腐肉如数据流般崩溃。

    他空洞眼窝中的磷火被强行撕裂，暴露出其后亿万公里长的畸形触须。

    那些流淌着脓血的触手正扎根在城市的每具活死人与亡魂灵魂中，如同蛛网操控木偶的提线。

    所有的触须，从都蔓延至高天之上的活体乌云。

    而此刻，魔动炮的光流正沿着每一条提线逆向焚烧！

    直接将巨大的乌云燃烧蒸发还原成基本的粒子。

    整座死者之都的崩坏呈现出诡异的诗意。

    建筑群在光流中分解，却又在活体城市的痉挛下重组为生前的幻影。

    这些幻影举着生锈的断剑，一边机械性地重复着守护王城的誓言，一边在炮光中化为灰烬。

    就连最卑微的活死人，都在湮灭前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而阿拉贡残存的头骨，在彻底消散前闪过一丝清明。

    那颗被炮火净化的眼球，朝庄博世的方向落下了一滴跨越生死的泪。

    那滴泪珠在虚空中绽放成月桂，成为死者之都仅存的墓碑。

    ——

    十几秒之前。

    “这是哪？”萨鲁曼一个恍惚，却突然发现自己传送的地点并非是自己预设的法师塔。

    而是一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城市上空。

    “这是.米纳斯提里斯？”萨鲁曼十分惊讶，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那个卑鄙的外乡人干扰了传送？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次失败将他数十年的布局毁于一旦，是他成为混沌眷属之后唯一的失败。

    在他以为掌握一切的时候，对方随手的布局便破坏了自己的谋划，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与嘲讽。

    “该死，我一定会回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窜变天的大魔，他不能被怒火干扰，必须要用阴谋手段找回自己的尊严！

    徒然间，他发现整座死者之都好像活了过来。

    下一刻，一点炙热白光芒突然在他眼前放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足以毁灭世界的攻击，彻底将他贯穿，冲入了高天之上。

    他的灵魂甚至还没有思考，便彻底被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