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谈玄论道

    绛霄仙子自己尴尬，也替鲛女碧婼以及在场所有仙客尴尬。

    “纵然是瑶池大仙大神吃剩下的珍馐佳肴、仙酒果品，也是三界中极为罕有的仙灵精粹。

    你现在还没见识过、没品尝过，不觉得有多珍贵，等你真正饮下一杯仙酒，道行一日之间增长数百年，你便明白仙宫之物，绝对值得任何人奔波百万里。”她小声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再说了，所谓‘吃剩下’，只是一种潦草的说法。

    参加瑶池蟠桃盛宴的客人，都是闻名三界的大仙大神。

    他们本身已经修得洁净污垢仙体，嘴里吐出来一缕仙气，都芬芳馥郁，能让凡人、凡物灵性大涨，甚至直接得道飞升。

    无论杯中酒、盘中餐，他们不会像凡人一样，弄得杯盘狼藉。

    必定饮尽杯中酒，食尽盘中餐，不存在吃一口再吐出来，再让别人吃。

    所谓‘吃剩下’，只是天宫御厨准备的菜肴酒水，没有用完的。

    说起来，我们吃到的东西.在阆风苑，贵客们吃到仙果，享用的仙酒，和瑶池大仙大神们受用的没太大区别。”

    鲛人碧婼问道：“即便在阆风苑，客人也分等级，贵客们吃仙果、喝仙酒，普通客人呢？

    我看此处停留了不少仙禽与飞车。

    进入阆风苑的客人应该有不少吧，仙酒仙果肯定不够分。”

    “噗哧~~~”八角凉亭内，青童轻蔑地笑出声。

    她白净的娃娃脸上还有明显的骄傲。

    丹华夫人、逐日帝君，甚至绛霄仙子周围的杂牌仙客，也都轻轻笑出声。

    顶多不如青童张扬，并将讥嘲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来。

    绛霄仙子同样在笑，“碧婼妹子，你太村了。”

    她指着上方仙雾缭绕中的朦胧仙城，“仅仅龟山春山西那之都，就朝着山顶绵延上千里方

    千里仙城有多么广袤，你心中可有个概念？

    如此宏伟的仙城，又有多少仙人？

    在龟山春山西那之都外，昆仑圃洞天内还有十二座玉楼，每一座玉楼都如同一个小千世界。

    此外还有雄伟如同小天庭的琼华之阙，有光碧之堂、九层玄室.

    单单炼丹的紫翠丹房，放在人间，几乎就有一国之都城那么大。

    而这仅仅只是在昆仑圃。

    昆仑圃位于中界，在中界之上才是真正的天庭，是王母娘娘招待大仙大神们的瑶池圣地。

    你既然知道吃蟠桃，那你可晓得蟠桃园有多大？

    蟠桃园仅仅只占瑶池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加广袤的园林，种植了三界中所有存在与不存在的仙果灵草。

    像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万年灵芝，在王母娘娘的灵田里，如同普通庄户人间田里的麦子，一茬茬地收购，无穷无尽，难以计数。

    广袤灵田与蟠桃园的左边，才是字面意思上如缎带一样的‘瑶池’，右边还有‘翠水河’环绕。

    瑶池与河中，当然也有各种灵植仙珍。”

    绛霄指着平台上飞禽与飞车，“别说咱们这点人，再多十倍百倍，王母娘娘也能让我们每个人酒饱饭足、满意而归。”

    说到这儿，她又笑了，“妹妹你刚才的话，就好像村里庄稼汉聊天，说‘我们附近好几个村，男女老幼都去皇宫参加人皇寿诞，不晓得人皇能否给我们每个人分两碗胡麻饭’，哈哈哈~~~”

    鲛人碧婼也略带尴尬地陪着他们笑。

    心里震惊王母豪奢的同时，她难免想到那条犹如巨兽肠胃一样的地下暗河。

    几乎完全由“万水之精”凝聚的纯粹灵水，灵气含量超过99.9999%，甚至可以称之为流动的“液态水玉”。

    在进入昆仑山地下河道后，竟最终退化为“三界第一废水”弱水。

    八百里流沙河，绵延数十万里，何等浩瀚伟大？

    居然只是王母娘娘家的“果园污水排水渠”.

    “村里的庄稼汉，想象不到人皇家的奢华。享用人皇胡麻饭的贵人，也不会去想象，人皇家的一卷草纸，其实也来自乡下庄稼汉的供给。”鲛人碧婼有感而发，喃喃自语。

    “什么？”绛霄没听清楚，更加没听懂。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慨自己的村陋。”

    鲛人碧婼叹息道：“我来自水下部落，家乡还十分偏远，没见过大世面。

    今个儿来到了西昆仑，方知人间富贵和仙家富贵之间的巨大差距。”

    绛霄笑道：“我看你是癔症了，人间富贵压根不该拿来和仙人的福气比，更不该和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比。”

    “嗯，姐姐说的对，的确没法比，仙人更厉害，王母娘娘尤其厉害！”鲛人碧婼真心诚意地说。

    人间帝王一旦奢靡放纵，必定弄得朝堂内、民间中怨声四起。

    那时连村头老汉，都知道皇帝在吮吸民脂民膏，在吸自己的血。

    仙人福气更大，富贵更隆盛，却有个“闲云野鹤、无欲无争”的基本名牌。

    稍微在人间干几件轰动市井的善事儿，还能得到“救苦救难，兼济天下”的美誉。

    王母更厉害，手段高明到小羽已经了解她的一些手段，现在想站在道德最高处、大骂她吮吸民脂民膏，却不知道如何下口。

    江河湖海就在那儿，任凭人间王朝兴替，水一直在流。

    人间之水，也的确需要与天河互连，达到基本的水量平衡。

    水流进天河，是应该的。

    人家王母只是将流进天河之水中的灵粹，收集起来灌溉花园。

    这是了解规则，从天道的正常运转中捞取大好处。

    似乎丝毫没有干扰民生？

    至少目前小羽没发现任何不谐之处。

    这让她稍微放心，却不能让她更开心，反而叫她胸中郁结.除非王母娘娘也分润她些大好处，比如，每个天庭年份，送她几十颗大蟠桃，让她也成为“肉食者”。

    之后几天，陆陆续续又有四十多位“仙客”到来。

    有不少都与丹华夫人、逐日帝君是熟人。

    有很多却完全不认识绛霄仙子、萧寒居士等“杂牌仙客”。

    当然，新到来的仙客中，也有很多疑似异类成道、或散修野人的“杂牌仙客”。

    鲛人碧婼算是跟绛霄仙子坐上了一桌。

    若有仙客到来，绛霄仙子打招呼，她也跟着笑脸寒暄；绛霄仙子没有靠近巴结某些贵客，她也识趣地离他们远远的。

    青童也就头一天将不少注意力放在鲛人碧婼身上。

    后来贵客多了，她忙得像个小陀螺，好久都没看人群中的鲛女一眼。

    起初鲛女碧婼还缠着他们打听昆仑瑶池的事儿，后来他们开始“谈玄论道”，她又在边上旁听。

    听得她既是新奇，又感觉有些别扭。

    因为他们谈论的内容，极少与修行有关，基本上只有一两句稍微提到修炼，主要都是音律、茶艺、种花养鹤、诗词歌赋.

    有时候谈着谈着，他们便忘情高歌。

    其他仙客拿出乐器，配合着演奏，动作自然，气氛和谐。

    绛霄仙子应该是鸟类成精，红眉毛绿裙子小羽怀疑她是一只鹦鹉。

    她的嗓音清越悠扬，歌唱得特别好，还邀请“鲛女碧婼”一起唱。

    鲛女碧婼倒是没有拒绝她只当是前世在KTV唱歌呢！

    放得很开。

    以她如今的“鲛女”嗓音和技巧，真要是穿越回前世地球，必定迷倒众生，成为全球第一女歌手。

    可她现在面对一群浸润此道不知多少年的仙人.

    绛霄仙子便颇为失望，“你是鲛女，鲛女不是歌喉婉转，足以让海船迷失方向，误入暗礁群吗？”

    ——碧婼的歌声甚至没有入道，无法引动道韵法则，让山川河流与之共鸣。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暗暗嘀咕，怕说出来伤害碧婼的自尊。

    呃，以歌声入道.看似极为离谱的标准，绛霄仙子自己轻而易举做到了。

    她唱歌的时候，天上的仙云都跟着发生变化，周围的仙禽，一起合唱。

    “我们红礁部落的鲛人，都是好鲛人，绝不用歌声迷惑船员。我们族老也不许我们大声唱歌，动静弄太大，容易吸引海怪。”鲛女碧婼道。

    ——天河压根没海船，鲛女都没机会一展歌喉。

    若敢瞎几把乱叫唤，引来了海兽、河怪，必定要被老鲛婆用大锤打破脑壳！

    鲛女碧婼倒是想跟他们谈论剑术与咒法。

    萧寒居士陪她聊了几句。

    独到的见解，也不能说没有，但对小羽而言，基本没啥收获。

    与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完全没法比。

    嗯，他的书法也入道了，讲述的剑法，多与书法有关。

    像是书法才是主业，修炼剑法只是为了触类旁通。

    绛霄仙子则对剑法完全没兴趣，只一脸欢快地唱歌直到一位名叫“春鹂”的仙子到来，她才停止唱歌，一脸欢快地扑过去抱住她，高兴得又蹦又跳。

    春鹂仙子却没回应她，因为她怀里抱着个大坛子。

    “姐姐，你这带的是什么？给王母娘娘的礼物？”绛霄仙子好奇道。

    春鹂仙子掀开盖子，让众人瞧。

    盖子刚一打开，便有一股奇香四散开，有兰桂之香，又像是桑果的甜味。

    闻了让人精神一振，身子都感觉爽利了很多。

    鲛女碧婼也探头看了过去。

    “啊~~”她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怪物？”、

    罐子里装了一坨紫黑色的眼珠子，蚕豆大的紫黑眼珠，密密麻麻聚在一起，长成一大坨。

    在她看过去时，它们还都睁开了，朝着她眨巴眼睛。

    “这是.小桑？”绛霄仙子没有被吓到，只疑惑了片刻，便面色大变，脸上眼里、语气中满是担忧和关切，“小桑这是咋了？怎么成了这样？”

    春鹂仙子又重新将盖子盖上，先打量鲛女碧婼，问道：“这位妹妹长得真好，却有些脸生。”

    不用绛霄仙子开口，鲛女碧婼十分自然大方地介绍自己。

    介绍完后，还主动喊“姐姐”。

    春鹂仙子秀眉微不可查地上挑了一下，然后面带犹豫之色，介绍罐子里的“怪物”，道：“这是子桑仙子，她和我们一样，也是异类得道，是来自‘呕丝之野’的一株桑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很多紫黑色的眼珠子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甚是吓人。”鲛女碧婼道。

    春鹂仙子笑道：“她在故意逗你呢！那一串紫黑色的珠子，并非她的眼睛，是一串大桑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