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子:邬先生,清君侧大计,就托付给你了
类别:
玄幻奇幻
作者:
白沙岛主字数:4701更新时间:25/04/24 04:23:45
东宫。
幽僻静室中。
一只鎏金狻猊香炉,吞吐着龙涎香。
熏香袅袅,青烟如蛇,在幽暗中盘旋而上。
太子盘膝而坐,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微弱烛光下泛着冷芒。
他双目微闭,好似假寐,眉宇之间,似有流光在其中游走。
忽然,香炉中的青烟剧烈翻涌,竟在半空凝成一道漩涡。
太子周身的气息骤然凝滞,案几上的茶盏无风自动。
梦游太虚!
太子的意识,来到一片奇异的梦境之中。
片刻之后。
梦境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门。
光门打开,一道模糊的虚影从中踏出。
这道模糊的身影,身形高大,面容隐于雾气之中。
周身环绕着淡金色的神光,宛如烈日悬空。
双目如同两盏神灯,绽放出刺目的光芒,看向梦境之中的太子。
“阴天子,你来迟了。”
太子目光如炬,深吸一口气,盯着眼前的先天神灵。
若非被逼到绝境,他也不希望,和阴天子这种存在,混迹在一起。
上一个和阴天子勾结的陆藏锋,如今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身为大乾太子,勾结阴天子的事情,一旦曝光,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堂堂大乾储君,如今倒像条丧家之犬。”
阴天子阴冷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回荡。
落入太子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让太子觉得,连眼前的阴天子,也在嘲笑他。
“放肆!”
太子暴喝,身后浮现出山河社稷虚影。
那是大乾国运加持,却在触及阴天子周身的黑雾时寸寸崩裂。
眼见威压不成,太子厉喝一声,冷笑连连。
“阴天子,你没必要嘲笑孤。”
“论处境,你连孤都不如。”
“十大道庭和父皇,都对你虎视眈眈,你的下场,连孤都不如!”
“孤邀请你合作,是在帮你,你不要弄错情况。”
只是,他这番作态,在阴天子眼里,却显得有些装腔作势。
“既然太子你没有合作的诚意,那本座就先走一步。”
阴天子冷哼一声,说着就抬脚离开。
这一幕,让太子急了。
“等等!”
“阴天子,你就不想听听孤合作的内容吗?”
当太子说出这句话之后,身上的气势,顿时变弱了。
主客易位,现在是太子有求于阴天子。
阴天子脚步一顿,转身返回,那双如渊似海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
刚刚的举动,不过是想要拿捏一番太子,让他认清现实。
“说罢,你想怎么合作?”
太子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脸色凝重起来,沉声说道。
“据孤所知,玉京城之中,有太多的人,在等着你出世。”
“不仅是父皇,还有十大道庭的人。”
“从前几日开始,十大道庭的高手,就陆续来到玉京。”
“他们的心思,别说你不知道。”
阴天子眸子一凝,这些天十大道庭高手的试探,他全都知晓。
只不过,仅仅也只是试探罢了。
还不如前段时间的那个小贼。
“接着说,本座听着!”
阴天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太子有些难受。
只是,如今玉京局势,对他太过不利。
左相离京!
陆藏锋叛逃!
今日又有霍家一案,得知了云台阁二十四功臣之后。
就连神霄派,也因为萧绝峰的事情,近乎撕破脸皮。
好在,萧无咎终究只是执法堂长老,而非神霄派宗主。
太子手中还有底牌,能重新拉拢神霄派。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阴天子愿意和他合作的前提之下。
“你出世之日,定然会爆发大战。”
“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抗衡整个皇室?如何抗衡十大道庭的高手?”
“孤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在你出世之日。”
“起兵,清君侧!”
说出清君侧这三个字的时候,太子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狰狞。
阴天子看了一眼太子,心中略有诧异。
清君侧?!
他居然有胆量,以命相搏。
还挑在自己出世之日。
若是平时,太子清君侧,绝对没有半点希望。
但自己出世之日,玉京混乱,说不定太子还真能浑水摸鱼。
“本座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太子沉声问道。
不怕阴天子提条件,就怕他不心动。
只要阴天子同意此事,他的计划,就能顺利展开了。
“本座需要一场祭祀,助我提前出世,打十大道庭一个措手不及?”
“血祭?”太子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哼——孤乃正神,可不是邪神!”
“孤的祭祀,不需要血祭!”
“这些是祭品,你派人提前准备好。”
说罢,阴天子右手一挥,梦境中的雾气,凝结起来,幻化成一张清单。
太子低头一看,清单上的内容,都是珍贵的天材地宝。
虽然珍贵,但以他的身份,咬咬牙,还是能凑齐的。
“孤答应了!”
“阴天子,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了。”
梦境消散。
太子的意识,重新回到静室之中。
静室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他那张逐渐浮现出笑意的脸。
他睁开双眼,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锋芒。
“成了!”
“阴天子入毂了!”
他低声自语,指节轻轻敲击着案几。
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场足以颠覆玉京的风暴。
然而,就在此时。
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侍卫略显慌乱的通禀:
“殿下,苏公公和宗人府,来传旨了。”
宗人府?
听到这三个字,太子眉头骤然一紧,眼底的笑意瞬间凝固。
苏公公传旨,那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传旨的时候,带上宗人府,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宗人府,掌管宗室事务。
传旨的时候,有宗人府的人在场,最常见的就是封王。
无论是册封郡王、嗣王、亲王,抑或者是太子。
宗人府的人,都会到场。
但是,他已经是太子了。
封无可封!
宗人府这个时候前来,那么只有……
责罚!
呼——
太子长吐一口浊气,幽暗的眸子中,爆发出两道不满的精芒。
“父皇,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长子?”
说着,太子让侍女整理一番衣襟后,大步走到前殿接旨。
殿外,苏公公手持圣旨,面色肃穆。
苏公公看到太子走出来,没有丝毫的喜色。
“太子接旨吧。”
“朕绍膺骏命,临御四海,夙夜忧勤以承天眷。
然皇太子方宸,恃位骄矜,悖逆人伦,暗结邪佞,戕害忠良之后,屠戮功勋血脉。
霍将军后人,皆殒于东宫护卫屠刀之下。
铁证如山,血书为凭,口供昭然,三司会审皆验其罪。
此等行径,上违天和,下悖人理,虽万死难赎其辜。
念其血脉承祧,特留性命,终身幽禁于宗人府天字牢。
钦此!”
圣旨一出,东宫内外顿时陷入死寂。
殿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几个贴身侍女已经红了眼眶。
幽禁宗人府?
那下一步是什么?
废太子?
东宫上上下下,全都惶恐不安。
太子这棵大树倒了,他们这些藤蔓,能有什么好下场?
反倒是太子,心中早有准备。
听完圣旨,眼神之中,露出一抹不屑和乖戾。
“父皇,你瞎了眼,宁可相信外人的鬼话,也不肯相信你的亲儿子!”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凝固。
苏公公脸色大变,连忙低声劝诫:
“殿下,慎言啊!”
“君父岂能腹诽?”
话音落下,太子斜眼瞟了一眼苏公公,冷笑一声。
“狗东西,也配教训孤?”
宗人府的官吏,看到太子的反应,纷纷感到棘手。
担心太子会不会选择动手!
深吸一口气,宗人府官吏上前一步,说道:
“太子,还请您跟我们去宗人府走一趟。”
对待宗人府的官吏,太子的态度,反而柔和了不少。
宗人府的官吏,基本上都是由宗室成员担任。
他若夺位,少不得宗室的支持。
太子语气稍稍缓和,轻声说道:
“东宫骤变,孤要安顿一番,再前往宗人府。”
太子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宗人府众人,大吃一惊。
不过,看在太子态度柔和的份上,他们也不想不够逼迫。
“那……就给太子殿下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还请太子殿下体谅,不要为难我们。”
“放心,你们的难处,孤知道。”
见太子如此通情达理,宗人府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太子返回书房,他抬手挥退左右,沉声道:“速请邬先生。”
不过半盏茶工夫,邬先生便匆匆赶来。
他紫棠色的长袍下摆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一路疾行。
刚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
额头重重磕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声音哽咽,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
“殿下,是我无能,让太子你身陷险境……”
“若非老夫筹谋不周,殿下何至于……”
不等邬先生把话说完,太子就将邬先生扶了起来。
“邬先生请起。”
“此事,与邬先生你何干?”
太子指节发白,金丝蟒纹的袖口微微颤动,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含恨说道:
“都怪父皇有眼无珠!”
“都怪右相蒙蔽视听!”
“才让孤走到了这一步。”
说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邬先生抬头时,恰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太子半边脸照得惨白。
那眼底翻涌的暗潮,让他心头一颤。
“不过……”太子忽然凑近,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拂过邬先生耳畔,“孤尚有后手。”
“还需要邬先生你帮忙。”
邬先生瞳孔骤缩。缩成针尖大小。
作为东宫第一谋士,他竟不知太子还藏着底牌?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虽然心中犯起了嘀咕,却仍保持着脸上激动的神色:
“但凭殿下差遣!”
“邬先生,你听好了。”
“孤已经与阴天子商量好,在阴天子出世之日,入京清君侧……”
太子将他和阴天子的约定,和盘托出。
邬先生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大骇,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就连供桌上的青铜香炉,也突然“砰”地爆出一簇火星,惊得他后背沁出冷汗。
浓浓的震惊,萦绕在邬先生的心头。
不仅震惊于,诛神大阵之中,居然还有这等隐秘。
原来陆藏锋勾结的,居然是先天神灵阴天子。
更加让他震惊的是,太子居然想要清君侧。
趁着阴天子出世之日,玉京混乱,的确有几分成事的可能。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是。
太子居然将这么重要的计划,全盘托付给自己。
邬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情。
只能说……
太子识人不明!
大概是出生的时候,眼睛没长好。
邬先生收敛心中的惊讶,不动声色地对着太子拱了拱手。
“殿下放心,外面有我,一定不会耽误殿下你的大计。”
看到邬先生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下来,陪自己干掉脑袋的大事。
太子心中,欣慰不已。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太子激动地拍了拍邬先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邬先生,等孤成事,你就是孤的左相。”
“老朽,谢殿下看重。”
“殿下再造之恩,老朽纵使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好好好!”
“孤困于宗人府之内,外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邬先生你了。”
将大事托付给邬先生之后,太子方才起身,前往宗人府。
邬先生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退出书房。
夜雨正淅沥落下。
他站在廊下正了正衣冠,任冰凉的雨水打湿官袍前襟。
直到太子的銮驾,消失在雨幕中,他才转身走向自家祠堂。
他走进祠堂,解开幻阵。
祠堂内,烛火跳动。
三十五块灵位,在烛火之下,明暗不定,泛着幽光。
最后一块的灵位上,写着“幼女萧念儿”四个字。
邬先生颤抖的手指抚过灵位,十六年前的血色记忆翻涌而来。
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不禁老泪纵横。
“十六年了!”
“整整十六年了!”
“你们别急,当年的血海深仇,马上就能大仇得报了。”
“等太子下了地狱,你们可别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