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祸从口出

    问题刚出口，在商陆的耳边，就忽然响起了一大片的声音。

    这些声音嘈杂不清，有些窸窸窣窣仿佛低语，有些震耳欲聋宛如雷鸣……就像是有许多人，围在了商陆的耳边，在争先恐后的说着话。

    偏偏说的，还是商陆听不懂的语言。

    如果换成旁人，恐怕就要在这一刻，被这片嘈杂的声音影响心智，陷入疯狂。

    即便是商陆，也被吵的头昏脑涨。

    他下意识的就要拿出清净符。

    但是没等他贴上清净符，五脏庙里面的阴阳一气钟，便警钟大作。

    “铛铛铛”的钟声，干扰了古怪的嘈杂声，让商陆头昏脑涨的情况瞬间减弱了不少。

    同一时间，五脏庙里的五尊神像，齐齐被“惊醒”。

    青赤黄白黑五色光芒，从神像上面绽放，帮着商陆抵消了大部分混乱神语的干扰。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商陆感觉空无一物的黑夜中，似乎出现了一双双的眼睛。

    霎时间，商陆的心境就受到了影响。

    愤怒、绝望、杀戮……各种不同的情绪，瞬间充斥在了商陆的脑海中，妄图影响他、污染他。

    祭魂台在这个时候，绽放出了道道异光罩住商陆。

    同一时间，盘旋在祭魂台上方的九曲黄泉路，也升腾而起，如同穹窿护住了商陆，让出现在夜空中的那一只只眼睛，没有发现他、盯上他。

    商陆由此保持住了理智，没有被这些古怪眼睛，以及它们带来的负面、混乱的情绪，污染影响。

    虽然没事，可商陆也不敢托大，赶紧按照傩巫课上学到的知识，结束了这次的通神。

    通神仪式一结束，夜空中的那些古怪眼睛，以及它们带来的负面情绪，便统统消失。

    一直在商陆耳边回荡着的古怪嘈杂声音，也停了下来。

    直到这些诡异现象都消失了，飘荡在祭魂台上方的九曲黄泉路，方才变回缕缕黑气，飞进到了商陆的手背里，隐没不见。

    “呼……”

    商陆吐出一口浊气，稍稍安心，却没有着急收起夹在指间的清净符，依旧保持着警惕。

    一旦心境不对，他就要立刻将这张符箓激活。

    同时，商陆将目光投向了祭魂台。

    今天他能够不受混乱神语的影响，不被那些诡异眼睛污染，祭魂台是发挥了作用的。

    而且通过操作，商陆也确定，在祭魂台的帮助下，通神仪式的开始与结束，都快捷了许多。

    要是放在以前，就算他想要结束通神，也得先进行一番送神仪式才行。

    可是请过神的人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在刚才那种古怪的情况下。

    甚至很可能送走了请来的土伯，却送不走那群“不请自来”的古怪存在。

    “确实是个好宝贝，这次我是捡到宝了。”

    商陆由衷的夸了一句，然后才掐诀念咒，让祭魂台变回到了巴掌大小，收入手中。

    祭魂台虽然不会讲话，但商陆的手一碰到它，就立刻感觉到了它释放出的情绪。

    骄傲且开心。

    咦？商陆微微一愣，心说这还是一个喜欢听好话，渴求被夸奖的宝贝？这好办啊，我有巧舌，夸人绝对好听到位！

    商陆暗暗称奇，同时也记住了祭魂台的这些喜好。

    相比喂血食和灵丹，讲些夸奖的好话简直不要太轻松。

    要是能用几句好话，就把祭魂台夸到器魂大悦，那简直不要太划算！

    收起了祭魂台，商陆也缓过了劲来，开始琢磨刚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出现在夜空里的古怪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来自土伯？还是有别的什么古怪存在，被他的问题吸引来了？

    还有土伯到底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嘈杂混乱，充满污染力的神语？

    是土伯自身出了什么变故？还是那些古怪存在，在干扰祂的回答？

    商陆想到这里，急忙问道：“三娘，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丑时。”

    三娘的声音在商陆耳边响起：“我刚才一直在提醒你马上到丑时，但你没有反应。”

    商陆可以确定，他之前并没有听到三娘的提醒。

    三娘是不会骗他的，所以是那片混乱嘈杂的神语影响了他，让他没有听到三娘的提醒？还是说他也遭到了古怪存在的影响？

    起初商陆怀疑，混乱神语与古怪眼睛，与土伯有关。

    毕竟丑时一过，不少神祇就又会陷入疯狂，比如此前的彘身八足蛇尾神，便是如此。

    但很快商陆又打消了这个怀疑，因为在古怪眼睛出现后，九曲黄泉路有变成穹窿护着他。

    如果这一系列事情，是因为土伯陷入疯狂造成的，土伯又何必保护他？不是自相矛盾么？

    所以，并不是土伯想要让他发疯失常，污染诡变。

    而是有未知的存在忽然降临！

    不对，不能说是降临，应该只是朝着这里瞥来了一道目光。

    商陆瞬间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此恐怖的存在，怕不也是个神祇？甚至实力还不在土伯之下！

    商陆在心头暗下决心，下回再与土伯通神，如果土伯没有主动回答今日的问题，他便不再去提。

    要提，也要等到修为高了，能够应付得了这些意外才行。

    他可不希望像一些傩巫前辈那样，因为急于获知世界的秘密，急于探寻成仙、成神的法门，最终发疯诡变。

    今晚之事提醒了商陆，这个世界的秘密，并不是那么好探寻的。

    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某些未知的恐怖存在盯上，从而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同样也会害死修行之人。

    商陆也在心中告诫自己，他还需要继续提升修为，方才能够有足够的本事，应付这些未知的神秘存在。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虽然夜空中的古怪眼睛已经消失，但商陆却觉得，整个夜空，都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在监视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片刻过后，商陆收回了眺望黑夜的目光，随即扭身，返回临时营地。

    这个时候，在临时营地的外围，求盗们已经构筑好了数层的机关和陷阱。

    商陆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在快到临时营地的时候，他便放缓了脚步。

    先是出声表明身份，然后才在求盗的指引下，穿过了数层机关和陷阱，进到了临时营地里。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营地中一切如常，没有出现意外。

    商陆问了下杜风等人，他们刚才都没有异常感觉。

    既没有感觉夜空中有眼睛，也没有听到什么古怪呓语。

    商陆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他们是真的没受影响，又去查看了三头怪婴的尸体。

    还在火堆里面烧着，没有野兽、妖鬼前来打主意，也没有被之前的古怪情况影响。

    在营地里面转了一圈，确定这里无事发生，商陆方才彻底放下了心。

    随即让众人都去休息，今天晚上的警戒，由纸人和山中草木动物负责。

    贼曹署的众人欣然领命，纷纷在篝火旁边催功调息。

    商陆也练起了龙虎劲和《丹经秘旨》，吸收之前吞服的三尸养身丹的药性。

    就在这修炼的过程中，商陆发现，体内的神力，竟然又多了几缕。

    是五脏庙刚刚偷……嗯，借来的？

    果然是贼不走空啊！

    商陆没有客气，借着修炼的过程，将这几缕神力彻底炼化，融合成了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五脏庙都那么努力了，自己也不能拖后腿啊。

    一夜很快过去。

    等到东方出现鱼肚白，烧了一夜的火势终于开始变小。

    三头怪婴的尸身经过这一夜的焚烧，彻底被烧成了灰。

    不过，就在商陆准备将三头怪婴的骨灰掩埋时，却发现这怪物的骨灰里，居然烧出了三颗珠子。

    看着跟玻璃珠差不多，但是里面封藏着液态的灵气。

    三颗珠子的灵气都很浓郁，给人的感觉也是各自不同。

    一个炽烈阳刚，一个阴柔温润，还有一个则是若隐若现、忽小忽大，变化不止。

    商陆观察片刻，确定三颗珠子没有危害，才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拿起。

    研究了片刻，也没能研究出它们的用途。

    只是这三颗珠子，一看就不简单，哪怕不是宝贝也该是残灵。

    所以，虽然暂时不知道用途，但商陆还是将它们揣在了身上，打算在路上慢慢研究。

    最不济，等回到了白邑郡，还能去找公输师姐帮忙看看。

    随后，商陆掩埋了三头怪婴的尸体，又抛洒了一层特制的药粉。

    这个过程中，求盗们也没有闲着，将昨天晚上布下的机关、陷阱，一一拆除收起。

    今天赶路不必太着急，商陆便没有让求盗们贴神行符。

    神行符的效果是不错，但是对于体能和血气的消耗极大，在紧急的情况下用一用还行，平时用它，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商陆拿出符纸，飞快的撕出了几匹纸马，紧接着又撕出了一架大马车。

    随后他掐诀念咒，让纸马、纸车变大成型。

    紧接着又撕出了一个车辕，吩咐求盗，用它来套住纸马和纸车。

    一番忙碌过后，商陆招呼众人上车。

    可是这一回，不仅求盗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就连杜风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这能成吗？”

    他们并非不信商陆的法术，而是不信商陆撕纸的手艺。

    把马撕的跟狗一样就算了，车轱辘还给撕的半圆不方……

    这样的马车，真的能够跑起来吗？真的可以坐人？别给颠上天去吧？

    “把吗字去掉，我的巫术，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都上车，快点！”

    商陆就差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了。

    见他信誓旦旦，求盗们不敢再多说，纷纷上了车。

    马车的造型虽然简单，但是足够大，放上行囊再坐上十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商陆没有坐车，而是骑上了前方的一匹纸马。

    朱全见状也不上车，选了另外一匹纸马骑。

    “坐稳抓牢，出发了！”

    商陆招呼了一句，随即便掐诀念咒，向纸马下达指令。

    数匹纸马撒蹄疾驰，将马车拉的飞起。

    是真的飞起。

    坐在马车上的求盗们，死死抓着一切可以抓的东西，方才勉强稳住了身体，没有给颠下车。

    山上没有路，本来就颠，这些纸马又跑的飞快，再加上车轱辘半圆不方……种种因素加到一起，让求盗们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

    很刺激，就是骨头受不了，有种要被颠散架了的感觉。

    前方骑马的商陆，注意到了求盗们的情况，好心的提醒：“催功运力，稳住身形。”

    朱全回头看了一眼，附和道：“这可是难得的修行良机，对你们有好处，还不快点按照大人说的办！”

    求盗们赶紧催功运力，稳住身形，但心里面都在吐槽：“说什么难得的修行良机，你怎么不来试试？”

    商陆倒没有故意要折腾这些求盗的意思，在开口提醒后，也放缓了纸马奔行的速度。

    不过这一幕，却是让商陆想起了上辈子，听部队里面开车的班长们，说过的一句话：白菜会颠坏，猪仔跑了追不回，而我的战友，拥有坚韧的意志和钢铁般的身躯，掉下车了能自己回来。

    “我都没有把你们颠下车，就知足吧。”商陆在心里面说，同时也对自己的驾车技术，信心倍增。

    这一路，商陆为了不暴露行踪，没有走官道。

    虽说奚风一帮人都死在了黑风渡，但谁也不清楚那帮人在死之前，除了羌江一窝蜂，还有没有通知别的人与势力来伏杀他们。

    为了掩藏行踪，官道暂时是不能走了，只能钻小道，甚至自己开路。

    这就苦了坐在车上的求盗们，一路上光练千斤坠、扎马步以及双手抓举的本事了。

    直到下午时分，众人远远看到一座城镇，急忙向商陆建议：

    “大人，前方有城镇，要不我们去买几匹马吧？”

    “是呀，是呀，有马的话更好隐蔽行踪。纸马拉纸车，着实扎眼。”

    “要是有了马，我们还能游哨四周，担起刺探和警戒的差事。”

    虽然求盗们找的理由都很合理，但商陆知道，他们就是被颠坏了。

    之前停车休息，有好些人下车后，连站都站不稳，趴在地上就哇哇开吐的也有好几个。

    确实不好让他们继续坐马车了，否则遇到突发事件，走路都不稳，还怎么应对？

    这车轱辘，咋就那么难撕圆呢？

    商陆在心头叹了一声

    略作考虑后，他吩咐众求盗：“你们原地休息。”又招呼杜风和朱全：“你们两个，随我进城去买马。”

    商陆也想进城一趟，去打听消息。

    算算时间，应声虫应该已经把黄庭派以人作饵饲养妖物，以及吃人修行等等事情散布了出去。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固陵郡这里又做了哪些应对？

    正该去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