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好自为之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煮小酒字数:4115更新时间:25/05/01 11:53:41
“不敢。”徐岩躬身施了一礼,道:“我来捉拿要犯袁野。”
“袁野犯了什么事?”
“强奸杀人。”
“何时的事?”长公主又问。
徐岩将状纸呈上。
长公主看后,冷笑一声,随后将状纸撕碎:“荒谬!此案我也听说了,无非是个贱货杀夫嫁祸罢了!她的婆家和娘家都已认定此案,你今日来搬弄是何意?”
看着飘落的碎纸,徐岩没有露出半点脾气。
这是天子的老姐姐,她撒个泼,你还能治她的罪不成?
“有没有罪,带回去一审便知,我是按照章程办事。”
“我告诉你,别在老身面前玩这套!”长公主冷笑不止:“你们要斗可以,但要牵扯到我的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拿一个卑贱的女子,跑到我府里来做文章,你徐岩好大的胆!”
“我且告诉你,袁野不在这,你要寻去别处吧!”
徐岩望着对方:“我得到消息,袁野自入公主府,便未离开过。”
“怎么?”长公主冷哼一声:“你想搜?”
徐岩斩钉截铁:“依律、当搜!”
“你搜一个看看!”长公主脸寒如霜,手指徐岩:“左右给我听着,他敢放肆,立即拿下!老身亲自带他去宫中,向陛下讨个由头来!”
“那我便走一趟宫中。”徐岩没有退缩,而是吩咐随从:“你们出去,告诉外面的人,直接入府搜查。”
“你敢!”长公主大怒:“我乃先帝长女、当今天子之姊,莫说你一个九卿,便是三公来了又如何?!”
砰!
门口,几名健壮的护卫走出,将路堵住。
徐岩道:“您这是违律。”
“违便违了,你去问问陛下要不要治我的罪!”长公主图穷匕见,手一挥:“徐岩对我不敬,将其扣下,待明日押去见天子。”
“是!”
几个护卫正待动手,门外走进来一人,一脚便蹬飞一人。
“你要做什么!?”周崇面色冰寒,出声怒叱。
长公主一愣,而后赶紧走来见礼:“见过皇叔。”
“我问你话,你要做什么?”周崇冷冷地望着她。
长公主指着徐岩:“徐岩仗自己身为廷尉卿来欺压我皇家人。”
“徐公身为九卿,与我并列朝中,受百官和天下士人所敬!”周崇面露怒色:“你自己不占理,还敢以‘皇室’二字压他,这让天下人和百官怎么看我皇室?你这是要败尽我皇室遗德吗!?”
长公主被他骂的发愣,好一会儿才愤愤然道:“皇叔,我们才是自家人!”
“混账话!”周崇怒叱,道:“若宗室都如你这般,我周家焉能坐三百年天下?”
“徐公。”周崇向徐岩拱手。
“不敢!”徐岩连忙还礼。
“你要办差,尽管带人去搜,这里交给我。”周崇道。
徐岩大松一口气:“多谢大宗正!”
他迈步正要出门,长公主厉声道:“不准走!”
周崇怒眉直条跳:“你还待作甚?”
“皇叔,袁野是我孙女婿,也是我们自家人。”长公主道。
“自家人?他姓周吗?”周崇冷哼一声:“凭他也配!”
徐岩没有理会,尽管出门,无人敢拦。
片刻后,大批衙役入府,将袁野搜出、按住。
“你们要做什么?”
袁野又惊又慌:“我是功勋之后!我是皇亲国戚,你们不能动我!”
“带走!”
徐岩大手一挥,此人即被拖走。
“皇叔。”长公主咬牙,道:“您这是站队帮六皇子吗?”
“我这是在帮你!”周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端着你长公主的身份,无论将来局势怎么变动,也没有人会伤你。”
“可你要是拎不清,试图插手各方争斗,将来落难时只怕追悔莫及。”
“好自为之!”
——戌时,这个时候的天已经很黑了。
朱龙在入京之前,便已向天子递交了多封文书。
最后一道文书发出同时,他也给京中那些勋贵送了去。
等他回到府中时,宴已备好,但人却未至。
其子相告:“此前不久,尚书台来文书,传他们过去了。”
朱龙眉头微皱:“皇甫龙庭?”
“是。”其子点头,问:“父亲,是有什么不对吗?”
“皇甫韵比我提前回来,或与此事有关。”朱龙坐了下来:“这样,你先多派几个人手,出门查一查,六皇子那边的人有什么动静。”
“好。”
他儿子回来之前,袁达等人来了。
“并州的事,皇甫龙庭与我们说了。”袁达面色极难看:“但我想他找我去的目的,不在于此……我离府时,有人闯入我府中。”
“路上,府中又有人来告诉我,我儿在长公主府内被徐岩带走!”
“我那从子亦是如此。”李平恨恨道。
“好快的动作!”朱龙一怔,而后问:“是命案?”
“这……”袁达一时未言。
“如果不是命案,就不需理会,关上几日再设法带出来便是。”朱龙摆手。
袁达、李平对视一眼,最终无奈道:“命案。”
贵族,依旧是他们这种接近于顶尖的贵族,一两条命案算的了什么?
但前提是不能让对手拿住证据,并公之于众!
朱龙无奈闭目。
许久,他再问:“能舍吗?”
二人低头,沉默。
“我知道了。”朱龙将手抬起:“你们自己去谈,退下去吧。”
袁达躬身:“是我等治家不严,给您拖后腿了。”
“谁都有难处,被人拿捏住了我不怪你们。你们安心去做完这笔交易,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朱龙道。
两人神情一松:“谢朱公!”
朱龙这话说的很大度,意思是让他们以保全自家为先……此番之事,无论他们如何站队,都不会记在心上。
“提醒你们一句,卢晃、徐岩都不是好对付的,多留个心眼,免得事替人办了,人还没保住。”
“是!”
目送两人离开,朱龙袖中的手紧了紧,而后一叹,又是无奈松开。
不用想,卢晃和徐岩的要求,一定是二人在朝上支持救周彻的路线。
或许,他们最开始的打算,是借拿住这两人,和自己直接对话……应是如此!
可朱龙能如他们愿吗?
绝不能!
将话说透了,卢徐是要周彻活,而朱龙要的……是一个死的周彻!
只有周彻死了,天子和朝廷才能依着自己的路线走下去。
只有周彻死了,死人才不会开口,才会将一切责任背进棺材。
而活着的自己,自然成了御敌的最大英雄。
罪?哪里有罪!只有擎天之功啊!
“都坐下吧。”
他收回目光,对其余人道。
董然在前线,方才离去的袁达,已是此中除朱龙外地位和官职最高的人了。
朱龙先将前线军情描述了一遍。
“萧后来袭,二皇子首当其冲,实在难以抵御其如此军力,被迫放开了北边大门……”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上一沉。
他们都是支持周汉的,自然明白着这代表什么。
“我的想法是,以西河、上党为固守之点,和西原打消耗战。”
“打消耗战,优势一定在我们。”
朱龙话音一落,便有人道:“这条军策没有任何问题,便是摆到天子面前,也是真正的取胜之道,只是……”
“直说。”朱龙看着说话之人。
“只是并州本就历劫重重,再持久恶战,只怕百姓十难存一,这会引起一些反对之声。”那人道。
朱龙沉吟片刻:“陛下与我说过,他只要并州,不问其他。”
没等众人接话,他又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保全大局……天下人说我残民也好,说我害皇子也罢,骂名我来担!”
“太尉言重!”
“太尉报国之心,世人自当共知。”
“明日在朝上,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一定会理解、支持太尉您的!”
听到众人的话,朱龙心头冷笑:理解?不,他只是要结果。
拿到他想要的结果,这头龙就是慈祥的君主。
一旦不能如其愿,龙也可以是嗜人的猛兽!
三公确实地位崇高,但并州的责任,却足以压死自己这个太尉……还有身后那一片人!
送走众人后,朱龙交代心腹:“去廷尉府地牢,看有没有机会。”
“袁、李家的小子?”心腹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做的干净点。”
“是。”
等此人退去,朱龙才端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满足的尝了一口,叹道:“不要怪我心狠,区区两个小辈,在这样的大势面前,实在微不足道。”
——袁达、李平,直接来到了廷尉府。
袁达开门见山:“廷尉卿打算如何处置我儿?”
“杀人偿命。”徐岩道。
袁达看了他一眼,压住眼中怒火:“说出你们的条件吧!”
“明日在朝堂上,支持卢公。”徐岩道。
“太广泛了。”李平摇头,道:“徐公需明白,有些事逾越了陛下的意思,不是我们一两个武人支持你们便能做到的。”
“我们自有分寸,你们只管答应就是。”徐岩道。
袁达思考后,点头:“可以,事成之后,你释放两人,并将此罪照旧判了。”
“不行。”徐岩摇头。
李平一听,就要发作:“那就是没得谈!?”
“稍安勿躁。”徐岩轻笑一声:“此案照实审判,两家缴纳罚金,同时二位充军。”
袁达面色冷了下来:“廷尉卿不觉得这个条件太过苛刻吗?这于你而言,只是一桩小案,提笔便能改了!”
“小案可以做成死案,就如昨日那般,但死案也能翻成活案,就如今日这般。”徐岩笑道:“只有真的将它如实办了,我再从轻发落,此案便彻底了结。”
“凭二位在军中的人脉,日后给两位公子安排一些功勋,未必不是好事呢。”
李平似还要再争论一二,却被袁达拦住:“可以,我们答应了。”
袁达起身:“官场上的规矩,廷尉卿应该不需要我重复吧?”
徐岩笑道:“我会信守承诺,是否要带你们去看看人?”
“这是自然。”
徐岩领着二人,看到了刚被关进地牢的袁野、李辉。
在确认好两个‘人质’没有问题后,两人便离开了。
徐岩转身要走,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在门口一指:“在这铺张床。”
——三皇子府。
“皇兄这个点过来?”
周松看着不请自来的大皇子,似笑非笑:“晚饭刚好吃完,夜宵又没开始,来的忒不是时候。”
“北边出事了。”大皇子道。
周松收起笑意:“并州?”
“是。”大皇子点头,递过去一张纸:“你慢慢看。”
许久,周松才将纸收起,眼中有惊色:“这么大动静,老六可能面临危险……皇兄你是知道的,我对于军事了解甚微。”
“五王已入宫,且兵马都在去并州路上,父皇早有预备。”大皇子道。
“那便好,不用你我操心了。”说了这句,周松又摇头:“我操心也没用。”
“不,这件事还真得你操心。”大皇子道:“五王添兵,主帅不变,但二皇弟守在北边、六皇弟暂时被困,这个节骨眼上,得有一个人替父皇去盯着。”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监军?”
“是。”
周松沉默了,且皱起眉头。
最后,他有些无奈:“为什么?”
“只有你最适合。”大皇子道:“现在首要任务,是拿下并州、驱逐西原,而你和各方关系都不错,他们对你也放心,最适合这个位置。”
“他们和你关系也不错啊!”
“老六信不过我。”大皇子脸上浮现些许苦笑,又道:“或者说,你信得过我吗?我也不瞒你,现在并州的局势太敏感了,老二没能封住北边入口,老六身陷重围,稍有不慎,便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何事不忍言?
无非周彻被敌人所擒,亦或者被害了性命!
“我明白了。”周松点了点头:“其他人过去,要么有可能暗中站队,给老六背后来一刀,干脆把事情做实;要么老六不因他而死,他也有可能背上这样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