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多利亚大破灭

    去牺牲过去你不会牺牲的东西。

    名为夏蒂的女人是如此对艾德琳说的，可那是什么呢？

    过去不会牺牲的东西？

    她要牺牲什么呢？

    不，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应该说，她还有什么可以牺牲呢？

    她失去了所有啊！

    炼金术已经失去了意义。她走到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被否认了！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因为夏蒂对她有一份多余的期待而已！

    她最近住在教会当中，被容许了有进入夏蒂所在的那座塔内，听说教会最近相当忙碌，一方面要和各方势力打交道，瓜分利益，说是冰雪王国的战争教会也想要获取一些利益——不过贤王对此不是很满意。

    而另外一方面，教会一直在挑选新的圣女，这个过程更加艰难，教会内部呼唤夏蒂重新归来的声音越发响亮。没有什么人来关注艾德琳。

    这应该算是夏蒂的“温柔”。

    如果没有夏蒂的示意，想要来接触她这位炼金术师的人应该不会太少，即便是她已经经历了惨痛的失败，但她本身的实力还是在那里。她也有世界倒影这种足以改变战局的炼金道具的创造能力。

    至于说她自己说自己已经不配使用炼金术了……谁会相信？

    又不是说和魔王对决之后就会被魔王抽走力量。

    她难得的过了一段闲适的生活。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做，不肩负炼金术师协会会长的使命，不用去想过去，不用去想未来，仅仅是以艾德琳这幅躯壳活着。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白之教会能够成为世界上最为庞大的组织，即便是人类中央帝国的也不得不向白之教会寻求合作，在这样的世界中，人类需要一个信仰——用以寻求心灵的慰藉，不是每一个人都坚强的能够面对一切。神的存在是必要的。

    而神，的确是俯瞰着这世上的一切，偶尔的，神还会回应信徒的呼唤。

    祂依据什么做出抉择，艾德琳不知道，她觉得或许自己也应该真正意义上的加入白之教会——如果那样子能够好受一些的话。

    毕竟，炼金术的尽头就在那里。

    在魔王的手中，在最初。

    如此说来，信仰神又有什么不好呢？毕竟神也是最初，炼金术的奋斗就是这样可笑的东西。倒不如从最开始就信仰神，从神那里获得恩赐，获得活下去的理由。她看到了众多的信徒们对神的虔诚。即便是他们也有贪念，他们也有徇私枉法的地方，但唯独对神的信仰如此坚定。

    搞不懂。

    但，或许很适合现在的自己。

    艾德琳吃完饭，将餐盘放在固定的位置。而后随意的走在教堂内部，看着教徒们进行祷告，又看见有普通人进来和牧师们沟通，也有人来祈求祝福，有人来忏悔罪孽。有人是寻求牧师的帮助，还有来组队的。

    她好像还从未真正好好认识过白之教会这个庞大的团体，作为炼金术师协会会长的艾德琳，对这个教会的考虑，是威胁，是强大的暴力，是恐怖的组织能力……她作为炼金术师协会的会长，似乎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事到如今，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个修女来到了艾德琳的面前：“艾德琳小姐，夏蒂大人请您去一趟塔内，她有事情要和您说。”

    真是稀奇。

    从那天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听说人类中央帝国的大军都已经要兵临冰雪王国城下了，夏蒂都没有找过自己，现在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她该不会是想要争夺冰雪王国的利益，打算让自己出手吧？

    可是她已经动不了手了。

    “嗯，我知道了，我等下会过去的。”

    她仍然先在教会里面逛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塔内。

    她拥有进出这座塔的权限，但是她基本不怎么过来，这里实在是冷清。没有任何装饰品，夏蒂把她自己关在这里，让她自己的本质不断趋向于神明。

    以至于这座塔内神圣的力量几乎要溢出来，任何人进入这个地方都不会太好受。

    一进入这个区域就感觉好像感情都消失了，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制下来。

    神术拥有让人平静的力量。

    “你如果是想要让我去冰雪王国做什么的话，我做不到。”艾德琳先就这样说，“我无法再好好的使用炼金术，只是制作一些小东西倒是没有问题，要左右战争的话，现在的我……”

    夏蒂面色平静：“不过是一个冰雪王国，对于教会而言，无论是谁在掌控，那里都不会缺少教会的教堂。这些日子当中，教会当中有一些浮躁的声音，是因为失去娜露恩，又在布托城有所响应，如今又和人扯娜露恩的事情，才让人心浮动，但这本来就不是教会应该在意的事情。”

    她的身姿看起来越发圣洁，这世上最为美丽，最为高洁之人——她越来越不像是人类了。

    “所以你来是做什么的？”

    “记得我前些日子和你说的话吗？”

    “……”

    艾德琳沉默了。

    “看来你记得。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具体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我也不太确定，所以让人去查了一下。”

    夏蒂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本书。

    这本书看起来像是新写的。书皮很新。

    “这个是？”

    “庆幸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教会有能力调查出来的真相，即便是人类中央帝国都做不到的，在不同的区域中，各种传言，神话，民谣，再加上神启，占星术，共同构成的答案。拼凑而来属于历史的真相。”

    艾德琳的目光落在了这一本书上，这本书的名字叫做。

    《可多利亚大破灭调查报告》。

    光是看到这个名字，艾德琳的内心就在疯狂的抽动，她敏锐的意识到，这本书和自己会有巨大的联系。即便是在神术的光辉之下，她的心情也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

    她翻开了书页。

    然后怔住了。

    沉默了半晌，开始翻动下一个书页，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翻书的动作也越发的粗暴，直到某个瞬间，她用力的合上了这本书，拿着这本书看着夏蒂：“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像是书里面记叙的内容一样。”夏蒂的目光依旧很平静，“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吗？关于在布托城所发生的一切，你失败的源头，不就是因为错误的认知吗？除开知晓一切历史的魔王本身，这是唯有教会才能追溯到的历史，你当然可以质疑这本书真实性。要不要相信也与我无关。我只是把这个东西告诉你而已，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可多利亚大破灭。

    在这一本书上，阐明了教会的人进行的调查，综合所有手段之后，对世人皆知的发生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前的星泪坠落事件的分析和踪迹。

    那是一件所有种族都知道的灭杀，是魔王给世人带来的恐惧，那位魔王随意的将一个城市从地图上抹去，人们甚至不知道理由……

    艾德琳其实是调查过的，可是关于星泪的事件，即便是同样拥有着漫长生命的精灵族，对那个事件的了解也并不深刻。要说理由的话。

    那个时候的精灵族就知道有一天突然之间人类的城市炸了。它们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精灵族当然也有很多推测，但那些推测都没有任何的依据。

    唯有教会能够拼凑出来的真相……

    或许，只有是现在这个威势达到了极点的教会才能够知晓的真实。

    在名为可多利亚的城市当中，曾经发生的事情。

    是“人体炼金术”。

    炼金术师们并不把炼金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这一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部分炼金术师都有这么一个概念，主流的说法是“身体越是孱弱，才能够越发的凸显炼金术的力量，才更加彰显智慧所在，这是炼金术师的矜持和骄傲”。

    这个观点在炼金术师当中很是流行，有许多人奉为教条。

    但这个观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提出，什么时候被沿用，推广的呢？

    没有太明确的记载。

    在这本书当中，教会的人推测就是因为那一场大破灭。

    在名为可多利亚的城市当中，人体炼金术横行，从而导致了某种结果。

    这种结果的真相已经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这种人体炼金术最终导致的结果是——魔王制作了名为星泪的炼金道具，从天空中坠落，将整个城市从世界上抹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而魔王本人应该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因为魔王切实的感到了哀伤。

    当然，这部分情报，是因为布托城的事情才能够被世人所知晓，名为星泪的炼金道具，是要怀抱怜悯和悲哀才能够使用的。

    这份报告才得以形成逻辑上的闭环。

    至于魔王悲伤的理由……

    艾德琳想起来自己和莫赫对峙时候，那个少女所说的话。

    世界都是她的所有物，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让她快乐，所以，抹去一个人类的城市，就像是小孩子不得不丢掉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

    那么，魔王不得不出手的理由是？

    “无论如何，这和人体炼金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夏蒂从艾德琳手中拿回了那本书，神圣的火焰将这本书化为灰烬。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艾德琳已经完全理解了夏蒂的意思，她所说的过去你不愿意牺牲的东西。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

    要把炼金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炼金道具，进行炼金……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